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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三章 西归东狩(1 / 2)

 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在十八盘上挨饿受冻好几天的齐队,早没了谈判的资本。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心、不服气,也只能接受无条件投降的命运。

当天下午,一队队持刀引弓的大秦士兵,便出现在王莽峡的

第一个齐军百人队,赤手空拳,双臂举过头顶,瑟缩着身子,缓缓走出十八盘。一到达山口,便有一队士兵过来,大声命令降兵将腰带解下,互相把双手缚了。

齐军稍有怨怼之色,便招致秦军劈头盖脸的暴打,只好无奈的照做。

直到把这一百人都带下去,带队的秦军校尉才允许下一百人上来,效率自然谈不上高。冬天的日头又落得早,刚刚接收了两千左右,天色便已经黑下来了。

见进展如此缓慢,齐国联络官不由焦急道:“大人,不如变通一下吧,一次五百你看怎样?”昨天一晚上就冻死了二百多弟兄,若是今天还不下山,不知又有多少袍泽要变为冤魂,他怎能不着急?

“什么时辰了?”秦国校尉却一点都不急,耷拉着眼皮问道。

“回大人,未时末了,您看是不是……”联络官低声下气道。

“该吃饭了,今天就到这,”却听那校尉不耐烦道:“明天再接着弄吧。”

“大人,我们可撑不住了啊。”联络官急得就要给他跪下了,满脸哀求道:“请大人通融则个……”

“明天早些开始就是。”摸摸胡子,校尉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那先给些粮食被褥也行啊……”联络官想要跟上,却被两把明晃晃的朴刀挡住,不得寸进……

“做梦……”

王莽峡中,上将军辛稼奘正坐在避风的山谷后,面前的篝火上。架着一个生铁头盔,头盔里正煮着某种美味,散发着牛皮的香气……

山前的消息很快传来,面容憔悴的辛将军沉声道:“秦雨田,欺人太甚了吧!”

“军门,跟他们拼了吧!”军队之中永不缺乏热血青年。

“拼?”辛稼奘冷笑道:“你要是敢下这道命令,信不信那些兵们就敢把你扭了,送给秦雨田讨碗饭吃。”

这时候的军队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就是抓夫当兵。当兵吃粮而已。为将者要想驱策这样地士兵,就必须以严刑峻法恫吓之、以钱粮军功诱惑之、以接连胜利鼓舞之。只有这样才会令士卒因心生畏惧而听令,因有利可图而卖命。因有生无死而追随,三者缺一不可。

而这其中,第三条乃是首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万物之灵长乎?若是有人胆敢放着生路不走而自寻死路,那是没人会跟随的。即使生路无比屈辱、苦难重重,也依旧不会例外。

反抗的声音终是少数,在发现应者寥寥之后。便也不再聒噪,默默地接受了悲惨的命运。

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何况吃完皮带还可以吃皮甲……

齐军翘首以盼的,秦军磨磨蹭蹭的接收,一直拖到初十这天后晌,最后一批降兵才走出十八盘。

比起之前那些相互搀扶着还摇摇欲坠的降兵。这百十号人有明显的不同----一个个盔甲精良不说,且每个人都能站着走出来。

这群人一出现,疲沓多时的秦军立马精神起来。那坐在椅子上地校尉也站起,目光在降兵身上扫过,缓缓道:“哪一位是辛军门?”

人群一阵骚动,好半天才听到一声:“便是本将!”接着便有一位绿袍老将军,分开左右站了出来。

上下打量这浑身脏兮兮、胡子灰溜溜的老头子一阵,校尉呵呵笑道:“辛军门是吧,王爷有旨,您是一国侯爵上将军,应该得到符合身份的待遇。”

“哼。”辛稼奘掸一掸战袍上地灰尘。冷笑道:“多谢王爷青眼,但老夫败军之将。受之有愧,还是跟将士们住在一起吧。”

“末将会把军门的意思向上峰转达,”校尉仍旧笑眯眯道:“但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您必须跟我走。”

“你……”辛稼奘气愤道:“我要是不走呢?”

“您好歹也是侯爵上将军,被绑着进城多不好呀。”校尉冷笑道:“还有你们这些军官,游击以上的都跟我走,不必去战俘营了。”

众将看向军门大人,只见辛稼奘铁青着脸道:“我要见成亲王,你现在就去通禀!”

校尉点头道:“这没问题,但左右是左右,一码归一码,您还得先跟我走。”说这话时,语气已经开始不善,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辛稼奘知道,再说便是自取其辱了,看一眼身边的众手下,闭目叹一声道:“此战不利,皆是辛某一人之过,与诸位无关。”众将军闻言一齐跪下,满面戚容道:“我等岂敢推脱罪责于军门一人?”

“我已老朽,心若死灰,能为诸位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缓缓的摇摇头,辛稼奘睁开双目道:“尔等听好,只管逆来顺受,切勿轻举妄为,为我大齐保留此有用之身!”说完便昂首阔步,跟着那校尉先行离去了。

身后是众将军惊天动地地恸哭之声,仿若诀别一般……

羊肠坂城堡中,成亲王下榻处。

秦雷已经基本痊愈,但身体的虚空却需要慢慢调养,一时间也无法应付繁重的军务,只好将权限下放,让几位将军分管各部,遇事向大殿下请示即可。

但没两天,缠绵病榻的太尉大人。竟然奇迹般的一夜痊愈了。当禁军大总管出现在中军大帐时,秦雳只好识趣的交出了权力。但李浑说自己年事已高,仍让秦雳负责军营中的日常事务,还怕他过于操劳,给他派了个叫李龙地副手……

老太尉摘桃子地行为虽然不地道,但在成亲王不能视事的情况下,他李浑出面节制众将,也算是名正言顺地,谁也没法公开说什么。

但秦雳是个犟人。仍坚持每日晨昏向秦雷请示汇报,从无一日懈怠,倒把老太尉晾在了一边……

把日常的军务汇报一遍。秦雳清清嗓子道:“最后一批俘虏也已经到营,你还得拿出个处理意见来。”

“多少人?”石敢也不知从哪找来个大躺椅,铺上厚厚的被褥,秦雷便半躺在上面,与秦雳轻言细语的说话。

“四万一千多人。”秦雳沉声道:“其中还有四五千冻手冻脚,准残废了的。”

“这就是一万人啊……”秦雷的双手搁在膝头的棉被上,左手食指还裹着白纱布。那是云裳昨天为他修指甲地结果。看着手指上的白纱,秦雷长长叹口气,五味杂陈道:“怎么都麻木了?”

“是呀,从开战以来,双方伤亡超过五十万。”秦雳也不胜唏嘘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都够五十个将军成功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秦雷淡淡道:“五十万个家庭破裂。几百万人蒙受痛苦,几千万地国帑付之东流,这就是五十个将军成功地代价。”

“唉……”秦雳面色凝重道:“要不圣人说。千古兴亡,苦了的只是百姓啊。”说着呵呵笑道:“好在这仗一打完,又能消停好些年,也给百姓个喘气地机会。”

“然后呢?”秦雷面容萧索道:“十年八年后呢?双方休息过来再打?再让五十个将军成功?”

“我说兄弟,你怎么消沉了?”秦雳奇怪道:“是生病呢?还是……”压低声音道:“弟妹闹得?”

“都不是。”秦雷想笑却笑不出来,面容肃穆道:“不能让这种恶劣的循环再重复了,要在这代人结束它!”

“唉,兄弟有此志向当然好,但奈何国力无以为继啊。”秦雳皱眉道:“不歇个三五年。怎能把粮秣备好。怎能把新兵练好?”

“大哥只看到我们,”秦雷双目微眯道:“却忘了对手比我们更糟!我们在齐国境内游行一圈。他们不但今年的秋粮泡汤,还要拿出粮草赈济,否则民变四起,连明年的春耕都不要想了!”

心情激荡之下,秦雷的手微微挥舞着,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如果我们给它时间,最多三年,齐国便可抹平这次地损失;但倘若我们不给他们时间,它就会一直陷入粮草不足,民心不稳的境地!”说着双拳一攥道:“彼时交战,何谈士气可言?”

大皇子静静听着,待秦雷告一段落,这才缓缓道:“依你的意思,这仗要接着打下去?”

“打!为什么不呢?”秦雷咳嗽几声,面庞也微微涨红,双目放光道:“现在南北两道关隘,都在我们手中,就像螃蟹的两个钳子,对着齐国的肚皮,想怎么夹就怎么夹,想何时夹就何时夹!”

秦雳也被他说的热血沸腾起来,狠狠一击掌道:“对呀!我们有雄关为依托,只要用精锐骑兵频繁袭击齐国,便可以一直使其不得安生,国力无法恢复!待我们兵精粮足之后,即可大军分南北出击,一战而定!”

“不错。”秦雷兴奋的点点头道:“关键是袭击要狠,最好每年夏秋都能游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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