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半个时辰,虞翻才匆匆赶来,脸色很不好看。沿途遇到的军情处员吏纷纷避让,免遭无妄之灾。听到脚步声,一直来回踱步的郭嘉停住,转头看了过去。虞翻快步进了门,一见郭嘉脸色,便自一凛,再看看墙上的地图,眉梢更是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奉孝,出了什么事?”
郭嘉也不搭话,伸手请虞翻入座。国渊命人上了热茶,又取了一些点心来。军情处常年有值夜勤的,这些都是必备之物。虞翻喝了一口热茶,提起精神,凝神着郭嘉、国渊。
国渊取来几份公文,摆在虞翻面前。“虞相,今晚早些时间,会稽太守府送来两份文书,看似没什么联系,一份是入山购茶的中山商人被杀,一份是入山采竹制纸的工匠被杀,却有一个共同点,从伤口、杀人方法以及现场遗留的足迹判断,杀人的都是山越。”
“山越?”虞翻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个字眼已经有很久没听到了,原因很简单,江南大面积种茶,百姓有谋生之技,衣食无忧,谁愿意住在深山里。就连真正的越人都主动往交通方便的地方搬迁,原本的编户自然各回原籍,山地种茶,水田种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这时候闹事的山越不太可能是真山越,除了极少数不愿生产的恶徒,就是贪婪的世家,前者很简单,郡县会派人追捕,不会轻易报到军情处。后者就有点麻烦了,郡县处理不了,需要调动地方驻军剿匪,必须上报,之所以报到军情处,而不是直接上报到吴王面前,自然是不希望一开始就定性为地方大族作乱,希望将这个黑锅栽到敌国势力身上。
会稽商人和中山商人因茶叶发生矛盾,已经惊动吴王,这时候如果出现会稽世家煽动山越闹事,会稽太守府自然要慎重。
虞翻迅速打开公文,浏览了一遍,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墙上的地图。
“会稽、豫章都出现这样的事,你们怀疑的确有蜀国细作在里面兴风作浪?”
“就算有蜀国细作,没有本地人的配合,他们也兴不了风,作不了浪。”郭嘉开了口,提起案上的茶壶,为虞翻添了点茶。“虞相,大王登基在即,这时候不能出任何事。就算有什么矛盾、分歧,也可以摆在明面上谈,你说呢?”
虞翻目光微闪,沉吟片刻,说道:“奉孝,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有没有人不懂,我不敢保证。你给我一点时间。”
“几天?”
“十天。”
郭嘉曲指轻叩案几。“就十天,我会同步安排人员到位。十天之后,你给我一个准话,免得误伤。”
虞翻紧紧地闭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见郭嘉不再说话,他起身告辞,匆匆地走了。
郭嘉坐着不动。国渊送虞翻回来,在郭嘉对面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呷着。“祭酒,会不会是蜀国觊觎我大吴的茶业,想从中破坏?”
“一切皆有可能。”郭嘉抬起头,看了国渊一眼,又道:“设立军情处就是备不虞,任何可能危及大吴的危险,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子尼,你我肩上的担子很重啊。如果江南七郡都出现了问题,这可不是小纰漏。你立刻传书诸葛亮,让他小心防备。大战之后,溃兵窜逃,情况会更复杂。”
国渊想了想,又道:“祭酒,要不要我走一趟?”
郭嘉摇摇头。“不用,诸葛亮能处理。”他想了想,又道:“人多不办事,鸡多不下蛋。”
国渊没有再说什么。他到军师处、军情处时间不短了,听到了一些传言,说诸葛亮极有能力,却也专权,不喜欢别人插手他辖区内的事务。他之所以主动要求去荆南,是因为他是青州人,勉强和诸葛亮能搭上关系,诸葛亮应该不会那么敏感。
“子尼,你辛苦一下,去一趟泾县,泾县以北不能乱,以南不能大乱。”
“喏。我明天一早就起程。”
郭嘉动了动手指。国渊会意,起身出去,带上了门。他知道,郭嘉压力很大,要仔细谋划,明天天亮以后,他必须向吴王汇报,以什么形式汇报,如何定性已经收到的消息,需要他仔细斟酌。小题大作固然不好,大而化之也不可取,会影响吴王对他的信任,也会为军情处带来危机。
军情处的设立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又自成一体,不受诸府干涉,本来就招致了不少人的抵触,如果他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各种攻讦会如潮水般的涌来,他和郭嘉都将遭到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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