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城外一株垂柳下,汲聪系马而待,时不时望望来路,他等的人还未现身,他折下一段柳枝,送到鼻子下嗅柳叶的清香。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一个春天,在北地国的演兵大会上,她骑着白马,一袭长袍,面容俏丽,面对眼前的千军万马没有怯意,凝眸远睇,像是开在料峭春寒中的一朵花,美丽又坚韧。
汲聪看得入神,直到女孩注意到他,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此后他们又见过一次,也是没有机会说话,她换了装束,表情也更开朗松弛,她也注意到了他,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那是杰察国王组织的春天开始耕种的仪式,他注视着她欢快地忙来忙去,耕种的劳累丝毫没有败坏她的兴致。
后来他大着胆子为她写了一首诗,托人带过去献给她,过了几日她的回信来了,她看懂了他的诗里包含的情愫,随手也落了两行诗句,春风如有待,此意汲郎解。
汲聪隔一段就会给她写信,她有时会有回应,有时没有回应,最近一次她建议不如一起出去走走,这样信来信往终是不如会面,汲聪大喜过望,满口答应。
她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头戴杏色帽子,骑一匹白马款款而来,白马后面跟着两位仆从,一张粉脸在帽子下隐隐可见。
来到近前,她跳下马来,脱帽,微微颔首,“聪先生。”
汲聪回,“弦小姐。”
这是两人事先约好的,为免暴露身份,她称呼他聪先生,他称呼她弦小姐,她也跟仆从打过招呼,不得暴露主人身份。
两人信步前行,仆从牵马跟随。
汲聪道:“弦小姐受累了,我选的地方有点远,还要劳您远行。”
杰弦笑,“不累,远点好,佳处都在险远。”
“难得您有雅兴。”
“啊,玩的事我都喜欢。”
走过一段,远处有房舍掩映在山前树下,汲聪将手一指让杰弦看,杰弦定睛观望,但见房前木牌刻着“闻溪”二字。
“这里还有溪流呢?”
“有的,在后面山里,隐约可以听见水声。”
他们进入茶舍,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茶舍内没有其他人,木格子窗外一丛竹林,青绿的竹竿和竹叶簇拥着,一窗绿意,风过处竹叶沙沙作响,意境绝佳。
店家泡了一壶北地绿茶来,汲聪将茶盏斟满,茶香袅袅,杰弦用手往鼻子里扇扇,好醉人的茶香啊。汲聪啜了一口,品一品,饮尽一盏,不作声。
“怎么?感觉不好喝吗?”杰弦问。
“尚可。”
“我觉得味道可以啊,品一口就知道是今年的新茶,茶气很足。”
“没错,是新茶,不过店家用的是井水,不算上好。”
杰弦抚掌笑道:“聪先生果然风雅,对饮茶很有讲究呢。”
“小可略知一二。”
“聪先生和在公开场合不一样呢。”
“怎么讲?”
“公开场合你都一个表情,好严肃,今日就近接触,你其实放松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