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魔界之中,只要艳阳当空所有的花草便会枯萎。故而在魔界是很难瞧见鲜花的踪影。想来浴池中的这些鲜花是熙黠特地派人送外界运到黑曜殿中的。
几个婢女围上来,领头的婢女躬身问道:“君后今日一路舟车劳顿,现在是否需要奴婢们伺候您沐浴呢?”说着,招呼身后几个婢女掀起了浴池的纱帘。
玄梦昔虽说是嫡魔公主出身高贵,却自幼与素姨独居在七宿宫的后苑之中,平日的起居都是由素姨一应照料,并不习惯这一堆婢女跟在身边这般贴身伺候。而且沐浴这般私密之事,一堆人在旁边瞧着,她也觉得怪不自在。
于是转头对那领头的婢女吩咐道:“暂时不用,你们几个先行退下。”
说着玄梦昔又补充道:“对了,我这殿中以后只需雪兰在就行了,其他人都一律在外,无召不得入内。”
玄梦昔这话让几个婢女顿时脸上惨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惶恐道:“可是奴婢们伺候不周,惹君后不悦了?奴婢们该死,还请君后责罚!”
雪兰在一旁也很是奇怪地问道:“昔昔,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们几个服侍你,怎么……”
玄梦昔淡淡地说道:“没怎么,她们挺好,只是这段时日我想清静一下。”说着对雪兰说道:“今日你一路也累了,也去歇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迟疑,纷纷退了出去。
雪兰抬手轻轻摸了摸玄梦昔的额头道:“昔昔从前只要君上不在,都不肯一个人待在殿中的。今日君上不在,昔昔一个人真的可以么?”
缓缓拉开雪兰的手,玄梦昔叹道:“小蓝,我今日真的只想一个人待着。”
“好吧,随你吧。有什么事你就叫我。”雪兰拗不过玄梦昔,只要听从她的吩咐。
雪兰离开后,玄梦昔独自在这陌生的宫殿内,心里很是落寞。
自那日在七宿宫内她的元神苏醒,所面对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如今熙黠不在黑曜殿中,她正好独自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她已是不知道今后的路究竟应该怎么走了。
除却衣衫纵身跳入那浴池之中,任由池水将自己淹没。闭目在池中一点点的下沉,她忽然有些想放肆地哭上一场。她想念钦伏宸了,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的吻,想念他身上淡淡的木檀香气。可如今这样的自己,该如何面对他?这具陌生的身体,终究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她。
她感觉自己的眼角应是有冰冷的泪流了出来,却在发烫的池水中被暖了化开,不见踪迹。这般滚烫的池水,大约也是熙黠为了她这具冰冷的躯体而特别调制的。
这具身体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两万年,但这里的一切对方才苏醒的玄梦昔而言都是新的。幽冰在这两万年里是如何与熙黠相处的?她那么爱熙黠,定然是全身心地在与他享受着一点点流逝的时光吧。雪兰说过,她从前与熙黠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熙黠不在殿中,她一刻都待不下去的。
可如今,她却盼着熙黠不要踏入这黑曜殿内,因为她实在不晓得如何去面对他。她不是幽冰,她心里的人是钦伏宸,不是熙黠。她做不到幽冰从前所做的一切。
在池水中泡了许久,玄梦昔方才从水中钻了出来。披上衣服挽干了长发,她取出了一颗安神丸化开服下。今日虽不是十五,但这个华丽而陌生的宫殿里,也只有安神丸能让她安眠了。
这化开的安神丸有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平日十五饮下时不觉得有这般浓烈的感觉,此时饮下却让她有些反胃,仿佛喝下的并不是药,而是以碗温热的鲜血。
合衣卧在榻上,慢慢有些模糊起来,但血腥的味道却在口中挥之不去。像……像当初在天曲神山,她在钦伏宸颈上咬下的那一口,鲜血的味道大抵都是这样吧。又想起了钦伏宸,呵,梦还中能相见么?
意识越来越模糊,可脑中他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她俯在他的颈上,贪婪地吮吸着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钦伏宸毫不挣扎,只是静静地拥着她。他说:“小昔,我想你了。”
她终于停下口,抬头想去仰望着那深棕色的眸子,还没看清他的吻却已经落了下来。
还是那般滚烫,在她的唇上,在她的颈上,在她的衣襟间,在她的胸前……
“梦昔,我想你了。”他微微喘着粗气,声音却如同一块炽热的烙铁印在她的脑中。玄梦昔背上一冷,猛地睁开眼睛。
深紫色的长发散在她的胸前凌乱的衣衫之间,他正埋头温柔地吻着她胸前盛开的柔软。
“梦昔,我要你。”熙黠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