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大哥。”付先生走到那个白发老头跟前叫了一句。
听到这个称呼,冷沁岚最先想到的是这老头儿是个顽童,一大把年纪了跟一个三十来岁的人称兄道弟。
“嗯……你怎么又来了?还有什么问题?”那白发老头没有抬头,似乎整个注意力都凝在草地上的那副石子棋盘当中。
“鬼大哥,这棋局能否解得再快点?”付先生的语气很明显是试探性的小心翼翼。
“嗯?”白发老头这才抬起头,满脸的络腮白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却犀利无比,“你嫌我解得还不够快?”
“鬼大哥你解得是很快,不止我,那被牵连的数万条性命都会感激鬼大哥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发生了变故,三年的时间怕是等不及了,所以需要鬼大哥以最简单的步法走完这盘棋,宝宝没那么久的时间去学习复杂的东西。”付先生解释道。
“变故?那是你们的事。”白发老头收回视线,“我只负责解局,我敢说天下没人再比我走的步法简单,与其让我再精简,不如加快你那边的速度。”
“让宝宝掌握这一整套的棋路走法,三年的时间已经是最少。”付先生道。
“那么你想多久办到?一年?半年?还是一个月,一两天?”白发老头说着,手指一弹,草地上的一块石头飞移了一段距离,将另一块石头碰开,“除非三步解局,否则凭你养的那只蠢兽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到这一步步不容有错的步法,三年的时间确实不多,再提前是绝无可能的!可若是三步,你认为能解么?”
“难道就要看着那些人死在梦若的手里?”付先生脸色不甘的阴沉下来,那双超大号的眼睛中也布满昏暗。
“世上每个人的命都有定数,如果他们非死不可,你又何必强求,太过介意?你跟你的师父只是个大夫,没有肩负天下的责任,何况就算是天下四国的君主,谁又会像你这般把区区万条人命当回事?但凡一场战事的兴起,哪一次不会死伤无数?”白发老头道。
“难道鬼大哥的眼里也是视人命如草芥吗?”付先生盯着白发老头。
“死在我手中的人还少么?”白发老头反问。
“战场上的生死都是不得已,可这些普通百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应该努力,这也是师父说过的话。”付先生紧了紧拳头。
“可你现在不是没希望了么?”白发老头扫了付先生一眼。
“吼!”
虎豹跑上山坡来寻人。
付先生朝虎豹招招手,虎豹就像是个孩子,飞奔到付先生跟前,乖乖的卧在付先生的身边。
付先生抬手轻轻抚摸着虎豹背上的毛,满眼的慈爱,就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你一定愿意为你的母亲恕罪,可是却有心无力吧,你终究只是个兽类的脑子,怎能跟复杂的人类去比?”付先生喃喃的道。
候在一边的冷沁岚听得有些奇怪,付先生这番话的感觉给她来说就好像这只虎豹就是个人。
谁是虎豹的母亲?
是另外一个曾经养育过虎豹的女人,还是指的是虎豹生理意义上的母子关系?
可白发老头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冷沁岚一跳。
“将一个怪胎的心换给一只虎豹,也亏你师父鬼青能做得到,果然够得上一个‘鬼’字。”
“你是说,这只虎豹的心是梦若孩子的?”冷沁岚不由得插口问。
白发老头这才转头看向冷沁岚,审视的目光在冷沁岚的脸上定格了几秒,“你就是带来变故消息的那个人吧。”
“是。”冷沁岚点点头,见白发老头转向自己,她方能够看清他的整张脸。
原来是她错了。
虽然此人白发白须,可是脸却并不老,也就是四十来岁的面孔,付先生称他一声大哥也是合适的。尤其那双眼睛,很亮很犀利,就好像曾经锋芒无限,而此时虽然隐居在这块地方,满头华发,蓄起长而密的胡须,也掩不尽昔日岁月留下的风华。
“她是师父临终前收的关门弟子。”付先生介绍道。
那位白发鬼大哥显然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转回头,“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你付出医术,我解开这盘棋局,如今,棋局已解,但步法绝对无法再精简,而你的医术也并没有让我达成满意。也许这就是天意……是天意要夺人性命,你们师徒竭力要保的上万条性命,还有我不惜集一身功力想要赎回的那条命。”
“鬼大哥,你一生杀人太多,造孽太多,所以才会难救一条命,而那些被梦若掌握的上万条性命,他们都是无辜的,每天过着简单的日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一直都被悬在刀刃上!”付先生愤愤不平。
“无辜?世上哪个人是真正无辜的?他们从出生就开始吃素吗?就算吃素,那些果实青菜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生命?”白发鬼大哥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