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史料上会记载，我变成这般丑陋模样，是因为将天地间的邪魔鬼雾——</p>
全部！！！全部吸到了自己体内吗！！！！！？？？”</p>
——</p>
“史料上会记载，我本已修成真神，却不能和心中挚爱长相厮守，反是为了天下苍生、给你这群自私自利的混蛋祖先们，用永生之代价！！！擦干了天空的眼泪吗！！！！？”</p>
——</p>
“成千万上亿的诅咒，汇聚在一人身上的感觉！！你体验过吗！！！？你体验过吗！！！！？？”</p>
——</p>
“你们这些伪圣、这些所谓的神，又到底！！！知道些什么！！！！？你说！！！你知道些什么！！！！！”</p>
这些话让夜枢的眼球都快瞪出眼眶，他剧烈地狂颤着身体，张开着嘴，口中仅剩“嗬……嗬……”的咳血之音，身体亦是不能再活动半下。</p>
“夜枢。”</p>
“我虽承载着太古的记忆，却依然不能忆起天山之战那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段回忆，被某人封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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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万万没想到，我万万没想到！！！”</p>
“在我沉睡之后，七千年前的终焉之战里，你们这群新生的愚蠢后辈，竟再一次！！竟再一次！！！</p>
将这片受过伤害的苍空，毫无顾忌地撕裂！！！！！”</p>
——</p>
“难道祖上犯下的过错，就算已让世间变成炼狱，也不会有人警醒吗。</p>
夜枢，在你们眼里，只要自己做到最强，其他人的性命，便不再是性命了吗。</p>
你们对这方天空、这片土地、这广阔山海——！！！</p>
难道！！</p>
就没有一丝丝的感情、没有任何的留恋吗！！！！</p>
你们当年！！！</p>
到底！！！！</p>
在争个什么！！！！！”</p>
陆灵秋的话，让奄奄一息的夜枢不断地颤动着自己的身体。血淋淋的真相将他心中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对祖上和自家门派的全部记忆完全逆转。</p>
可身为清夜湖唯一的传承者，他的立场，命中注定。</p>
他无法发出声音，便只能用传音术：</p>
“……陆灵秋。与你一战，我不后悔。”</p>
“我和晴月早已隐约猜到，在天空裂开之后，会有‘邪魔鬼雾’入侵天苍。但我们……”</p>
“我们已经尽力去阻止了。青溪和沐雨，他们也并非盲目开战。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p>
“这些年来，我们四个带着忏悔之心，想方设法去阻止鬼雾对人间的侵袭。青溪开发出了至高领域——‘四漩结界’，</p>
以寿命和修为为代价，将整个天空裂缝框了起来。”</p>
“但他自身，却也只能作为阵眼，身死其中。”</p>
“在最初的三千年，结界还能够勉强将这些邪雾镇压……但后来，每隔两千年，它就会在灵力耗尽中崩塌，天苍也就会随之面临着被邪魔蔓延的风险。</p>
四千年前和两千年前，沐雨、晴月，相继耗尽自身修为，修补了‘四漩结界’的灵能，永远地消逝在了大阵中央。</p>
而今年，也正是我，去履行这份宿命之时。”</p>
“祖上犯下的错，我，未生当世……无力回天……</p>
六神之战，我……是参与者……罪孽深重。</p>
我辈拼尽全力，也无法弥补的过错，果然，还是只有你才能完成啊。</p>
……陆灵秋，对不起。”</p>
话音未落，夜枢竟似回光返照般，用尽全身神力，忽然挣脱了陆灵秋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束缚。</p>
他俊美的面孔上虽已被鲜血和脏器污秽沾染得扭曲不堪，</p>
但此时此刻，</p>
他的神情却只剩下坚定和安宁。</p>
“我会完成我的使命。”</p>
“陆灵秋。</p>
清夜传承，从此托付于你。”</p>
“——未来，拜托了。”</p>
他将双臂展开，拥抱黑夜。</p>
“神法·未央明！！！！！”</p>
在陆灵秋震惊的目光中，夜枢以黑夜之力，引爆了自己的身体。</p>
乌——！！！</p>
一道浓墨般的黑夜之光从他体内冲天而出，对准死海之上的那道裂缝，在海天之间轰然圈起了一道深黑色屏障！！！！</p>
下一息，那些飘漫着的墨色浓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它聚拢其中，一如在之前的“四漩结界”中那般，被死死地禁锢在了充满夜之力的黑色结界里！</p>
裂缝之下，巨大的圆柱状空间再一次地将天空裂缝完全锁住。</p>
骇人的真神级灵压从结界内部向外波动而出，夜枢的身体，也如点点星火般，随风散尽。</p>
天夜广寒宫那海市蜃楼般的镜像，忽然间，在陆灵秋的眼皮底下渐渐缩小。</p>
最终，化为一道流光，射向他的手心。</p>
——是巴掌大小的玩具城堡。</p>
“看来你这小辈，也是做尽了觉悟啊。”</p>
“陆灵秋”叹息一声。</p>
他没有任何心情去研究这真神留下来的传承，反而是立刻，</p>
将身上咒印全部撕扯开来。</p>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p>
作为“邪神”九千年前留下来的一道意识形态，他的时间有限，触发前提亦是极其苛刻。</p>
若不遇到让原宿主失去理智的巨大情绪波动，他是无法被唤醒的。</p>
甚至就连宿主遇到生命危机，他也无法主动跳出来护主。</p>
唯有比死，还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才会让原本的“陆灵秋”变成现在这般模样——</p>
即，将“邪咒”形态苏醒。</p>
之前慕青那次，他就已经“半邪化”了一次。仅仅是那样，就已经让天生邪象、白昼推移。</p>
这具魔神样子的身体，上面汇集了无数道“邪魔鬼雾”留下来的诅咒，也正是这些诅咒，使得他现在的形态获得了一种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能力——</p>
“灵无限”。</p>
——无穷、无尽的灵力。</p>
在天苍大陆上，无论修士还是妖修，每个存在、每个生命体，一旦踏入修行，就会产生自己的灵力上限。</p>
以人为例便是：</p>
炼气期大圆满——灵一千；筑基大圆满——灵一万；金丹期大圆满——灵十万；元婴期大圆满——灵百万；化神期大圆满——灵千万；渡劫期大圆满——灵亿。</p>
在此基础上，慕青那般妖修，灵力是正常人类的二倍。当然，还有些极为特殊的存在，先天灵力充裕，在每个阶段的灵力值上限也会比常人强上不少。</p>
但就算是一亿灵力，也是会有用尽的时候。</p>
就连夜枢那般真神存在，也仅有十亿的灵力可以使用。</p>
三大神法：“长夜晞”、“敬天歌”、“繁星落”，已然耗尽了他的大半灵力。</p>
而最后的“结界神法·未央明”，则是以修为和肉身为代价，将一切潜能燃烧殆尽，才得以成功施展出来的。</p>
现在，邪咒态的陆灵秋，在这几个呼吸之内，灵无限。</p>
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去完成最后一件事。</p>
“森罗万象·大黑暗天！！！”</p>
嘭——！！！</p>
他将巨大双掌一合！</p>
一道令人恐惧的气机登时间以他为圆心，向天地海外扩散而去！</p>
夜幕之下，</p>
西海上的天空彻底变成沉黑色。</p>
今夜，整个天苍比之以往，更加静寂。</p>
……</p>
万里之外，纯黑色的天上，一点星火，在陆灵秋的超阶结界术当中，向下坠落而去。</p>
下个万分之一秒内，他的身影猝然消失。</p>
……</p>
刹那时间过后。</p>
一片红色细长的翎羽，</p>
从星宇之上划向人间。</p>
它的正下方，是一片茫茫无际的黑色深渊。</p>
这里，是万魂聚集之地，</p>
这里，是封印不祥之所。</p>
陆灵秋的魔躯穿破虚空，</p>
——回现到这最原初之地。</p>
黑光爆闪，</p>
消耗的极量灵力加速了邪咒形态的流逝，</p>
他渐渐幻回人形。</p>
伤痕满布、鲜血淋漓的肉体，俊俏的脸。</p>
他伸出双手。</p>
颤抖着，</p>
接住了那片灵羽。</p>
下一秒，</p>
长翎在他的掌心上，</p>
如红莲般绽放——</p>
“呼——”</p>
她化作一名容貌绝美的姬发少女，</p>
在黑夜与星辰的注视中，</p>
轻轻，扑进了他的怀里。</p>
……</p>
【第一卷·镜花天夜·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