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有布条,在树根的泥地上插了許多未燃尽的黄香,东倒西歪。这些东西更增添了几分诡秘和阴森的气氛。
王老头和林法光对视一眼。林法光对我说:“小罗,地上这些东西别碰,是香客敬给过路神的。看来深处果然有灵,我们找的地方沒错。老王,你能确定那死鬼和槐树精有关系?”
王老头背着大包,两只手插在袖筒里,淡淡说:“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順着小路继续往前走,越往里林子越迷蒙,光线晦暗。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枯败树枝。我们把手电打亮,王老头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开路,把枝条拨开。也不算难走,路已经踩了出来,不至于迷失方向。
走了大概一個小时,这路就像没有尽头,我知道此时已经深入大山腹地。
我们坐在树根下休息,歇了会儿,王老头一把拉住我:“小罗,老林。你们看。”
林子深处不远的地方,影影绰綽有个直立的黑色影子。我打着手电照過去,那一瞬间真是目瞪口呆。这影子藏在黑暗中,它的形状极为奇怪。
这是一个石人。短小粗壮,看上去像一个站立的虫蛹。姿势有些诡异。光线扫到它脸的时候,光秃秃的就是个石头球,没有五官。林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实在是有些恐怖。
我看的倒吸口冷气:“这是什么玩意?”
王老头摸着下巴沉思:“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林法光也不认识。
王老头看了看他。说道:“这是传说中的一种鬼差,咱们北方没有,这种东西南边人供奉得比较多。这种鬼差比较奇怪,奇就奇在它并不是在阴间当差,而是驻留阳间供人驱使。我听师公说的,他在南方一个邪术高人的家里曾看到过这样东西。那邪术高人养鬼仔,怕小鬼反噬,所以家里立有法坛专门供奉这个鬼差。”
“在这里出现是什么意思?”我问。
王老头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我现在最怕出现一种情况,你们想想,这个石头鬼差不是自己飞来的,肯定有人立在这里。你们想想,认识这东西,并且郑重放在此处进行祭拜的,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出现在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在觊觎槐树精,心怀不轨?”
“老王,你多虑了,哪有那么严重。”林法光笑。
王老头抬头看看黑压压的树冠,叹口气:“这里的事情波橘云诡,还是小心为上吧。”
我们重新出发,又走了一段路,前面有两棵大树在路旁,树干之间有红线相连,正好把路封住。我们互相看看,谁也没理会,从红线下钻了进去。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们似乎进入到一个恐怖的禁区。
向前走着走着,路没有了,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林区,手电扫过,这里密密麻麻有不下上百棵槐树,都是高大粗壮,遮天蔽日,谁知道是哪一棵。我问王老头,槐树怎么才能成精。
王老头说:“和你说过,只有母槐才能成精,而且必须机缘巧合。吸收日月精华,有时还需要一点契机,比如有女人在树下解手,碰巧那个来了滴落经血,这样就可能成精。”他又加了一句:“一定要见血才能成精。”
林法光也不知是不是讥讽:“老王,你还挺懂的。”
王老头哼哼两声,没有作答。呆住吗扛。
我们在这处密林里转悠,王老头说:“大家看仔细点,槐树成精是有迹象的。这里有人来过,他们会留下痕迹。”
三个人不敢分开太远。这里很奇怪,明明是白天,可偏偏黯淡无日,天空灰蒙蒙的,整片树林笼罩着浓浓的雾气。这片树林里,视线很通透,可再往远了看,林子之外就是一片迷蒙,我们像是进了一处被世界隔离的特殊空间。
正找着,忽然听到林法光喊了一声:“在这。”
我赶紧循声过去,林子深处赫然出现一棵大槐树。这棵槐树打眼一看就觉得不一般,首先是大,人站在下面就跟蝼蚁一样,因为光线太暗,只看到头上枝条丛生,密不透风,根本无法评估这棵树有多;再一个,这棵树有种很威严的感觉,在这一立,法相庄严,母仪天下。最奇最怪的是在树干上,竟然生出两个树疤,怎么看怎么像两只怪眼。都说画龙点睛,这眼睛一出,整棵树像活了一样,有一种特别难言的气质。
在树根下,居然摆满了碟碟碗碗,摆着很多供品,还压着黄色的烧纸,此时都残破不全乱七八糟。还有很多烧得七短八长的残香落在地上,感觉挺萧条的。
一定就是这棵树,抛去直觉不谈,冲着这些供品,就很说明问题。
在树干上,挂着一个小木板,上面贴满了字条。我们凑过去用手电照着看,字条上都是一些祈求的话语,“神啊,赐予我一个女人吧”,“老树精,保佑我和玲玲的爱情顺利”,“树精,能不能帮我壮阳,如果我的身体恢复健康,我给你供奉猪头”,更有甚者,还有不怕死的写着“槐,都说你是个美女,我能不能跟你xxx”……等等,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