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一愣:“你是要……让他们趁乱攻城?”
越姒姜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匈奴人只怕一直在等这个城门大开的机会。”
“那城里的百姓呢?就因为我们而要罔顾他们的性命吗?”
“放心,我们这么一闹魏人有了警觉,匈奴人进来后等后头的援兵赶到他们也得不到好!”
“可是这个……”
越姒姜一个甩袖,也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算了,我自己去!”
女孩才刚刚转身,她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哨声。
“你这是?”
张良松开了口中的哨子:“是在韩国的时候有一位友人赠给我的,说这是匈奴人唤马之时的用物。若是附近有匈奴骑兵巡视,他们的战马就一定能听到这哨声。”
这人还真是机敏聪慧。心下赞许的越姒姜也不动声色,没过一多会儿,果然远远的听见了马匹嘶鸣的声音。
“我们先找个地方隐蔽,等下若还没动静……就先走。”越姒姜拉了张良就往草丛深处走。
“那他们呢?”
越姒姜的步子没有停,但手指居然开始发抖:“之前那么多的凶险都过来了,所以我这次也会相信他们。”
那么多的凶险……张良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黯然。
这短短五个月的时间里,那个人都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原来自己错过了那么多,难怪如今,他都有些看不懂萧默珩了。
“大家小心,是魏国的援军到了!”
已经没多少力气的萧默珩不禁放缓了动作,现下听得西垣的这一句警示,他一个分神的就忽略了右方的空隙。
身边剑锋挡来,嬴政对着他就是一个怒目:“不是叫你快走吗?怎么还在这里!”
看着那人白衣染血,萧默珩有些无措的问道:“你……你受伤了?”
“呵。这么个打法,受伤算是好的了。”
他闻言把嬴政往后推了一把说:“那你快走。”
“怎么,你以为凭你萧默珩一人能挡得住这些人?”
“能挡住一时,但是你的伤势不能再拖延了,你快出城去。”
明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嬴政的脸上却满是柔柔的笑意:“好,那你掩护我。”
“嗯,出去以后走得远些。”
嬴政轻松地应声:“好。”
一片混战之中,二人的身影慢慢贴近了刚才的那处城垛。
这城门的钥匙向来是在守边的将军手中,每天过了戌时下钥后,即便要打开,这一来二去的通禀调军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如此一来城门之外就不会有任何追兵,若能趁着这间隙逃入秦境,他们的安全就不成问题。但是无奈现在必须留下人来拖住城上的守兵,但若是他们搬来云梯打算穷追不舍呢?萧默珩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扰乱自己心神的事。
“西垣!你怎么样?”
“我……”待身边的最后几个人倒下后,早就脱力的少年一下瘫倒在地,但他还是硬撑着回说:“我还行!这里还要人拖着,你先走。”
刚解决完围上来的几个,萧默珩将身子往后一靠。这样于赵玦双背相贴的姿势,他都能感觉到那人不稳的呼吸。城楼上的守卫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霎时又听到了渐近的号角声,城下赶到的百来援军怕是正列队往这边而来吧。
此时的萧默珩也不再犹豫:“你还有力气下去吗?”
“没有。”
他闻声一个回头,不想正对上嬴政的眼睛。在这样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惊慌,这样的冷静实在……
“逃犯就在城楼上,上面下了命令,务必要活捉他们!”
传来喊杀声打断了萧默珩即将出口的话,他一个转身的将嬴政往后推去:“姒姜她们会在下面接应你的,不要回头!”
“呵,不要回头?”嬴政轻笑着把人往自己怀中拉了一把:“明明就要倒下了,你还要说这种逞强的话吗?”他说着掀开外褂,果然看到了中衣之上的几处伤痕。直到这一时,嬴政的语声中才有了几分愠怒:“原来骗人是你的癖好?”
“我……”
“你总是这样看轻自己吗?”
看轻自己?一股不平在萧默珩心中莫名被激起:“那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吗?”
嬴政挑眉:“哦?“
“我并非是看轻自己。”
他会意的笑了笑,故意往那人的脸颊凑近了说:“那就是因为把我看得太重?”
“你——”
“人在那边呢,给我上!”
萧默珩扭头就要掰开那人的手,不想迈步之际反被嬴政顺势一挽。掌风轻推而下,还来不及反应的他只是一脸惊愕的张了张嘴唇,在萧默珩开口之前,眼泪却先流了下来:“赵玦你……赵玦!不要……赵玦,赵玦——”
转身之前,那人回了他一个微笑的喊道:“记住了,要往西边去,不要回头!”
眼看着城头的赵玦隔自己越来越远,萧默珩有些茫然的伸出手,脚尖触地之际他却一脸失神的跌坐了下来。赵玦为了送自己下来,只怕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内力,就是说……赵玦他会死?他说,让自己不要回头……蓦然想起赵玦的最后一句话,萧默珩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师兄!”张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少年靠上来抱住了他,但萧默珩还是只盯着那一处城墙。
“默珩,你说……”看着城头越来越盛的火光,越姒姜的声音也冷下了几分:“他们,应该能逃出来的吧。”
“嗯,他们一定能。”萧默珩笑着对她点点头,眼中的泪光在月色下更显晶莹,“秦境就在前面了,我们往西边去。”
周围响起了胡虏的唱和声,战马嘶鸣之际,是匈奴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