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好久不曾这么看着他了,洛铭坐在床榻边望着赵衍,心中滋味更是复杂难辨,自己到底是喜还是该忧呢?默珩还活着,而且还是这么好好的出现在他眼前,这已经是他之前最大的奢求了,但这人现在身边不明,若他真像厉楠远说的会对卧岫庄不利呢?虽然洛铭之前对厉楠远是言之凿凿的但现在只剩自己跟赵衍两人还是不免困惑,如果他是在卧岫庄求学之人就算了,偏偏他还是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大弟子,等这人醒了他又该怎么自处?是要揭发他吗?还是编一个谎言来诓骗赵衍稳住他?想想后洛铭就否定了后者,赵衍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他醒后一定会想自己这伤是谁来医治的,而在整个即墨城中能只好这内伤的人不是只有厉楠远吗?如此一来他很快就会明白自已已经暴露,所以就算他编了一个谎言也是无用,那不如将实情和盘托出呢?洛铭想到这些当真不得解脱。
刚才,听厉楠远的意思,就算是自己跟萧桓不赞同,他也不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赵衍手下留情,那自己还能跟厉楠远冲起来不成?洛铭想着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是巧合,只希望赵衍能回来真正继续做他的默珩师弟。渐渐的房中蜡烛也烧得差不多了,忙碌了多时的洛铭也忍不住困乏,他支着下颌的手也一点点往床沿上偏了下去,没过多久,洛铭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浑浑噩噩中赵衍有了些意识,呼吸之际他依然能感觉到胸中胀痛,而内力更是受阻完全运不上劲来。看来厉楠远那一掌是大有问题,刚刚接的时候不觉得等他回到房中才发作了。赵衍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视野朦胧但他意识尚且清醒,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厉楠远或是其他人有没有对他起疑,但是刚一起身他就发觉了身边了不对劲。这个人……是洛铭?赵衍微微一惊的将身子收了收,但洛铭好像睡得很沉,自己的动作丝毫没有惊醒他,但这个人趴倒在床沿上将去路封得死死的,让赵衍也下不得床来。
洛铭为什么在这里,赵衍抬头看了看窗外,看天光还是在深夜,难道这还是在自己从厉楠远那里回来的同一夜吗?不对,赵衍试着运了下气,这感觉跟之前不同,虽然内力还是提不上来但意识却越来越清楚了,是有人给他医治了内伤。赵衍看了看洛铭,难道是他不成?不对,赵衍想着项羽跟聂小缺说过的话,在这庄子里会医术的人并不多,而洛铭只是会些皮毛,洵尚算是医术不错的了但说到精通还是那个师伯厉楠远。赵衍深知自己那内伤非同一般,这样看来是厉楠远给他诊治过了。赵衍当下心中一空,当晚伤人的是他,而此时救人的又是他,那厉楠远岂不是正借着这机会确定了自己就是那个偷偷进书房的人吗?这样看来,那洛铭在此就一点也不意外了,他不是在照顾自己而来看着自己的。这念头一起赵衍心中立马有了决定,他要先离开卧岫庄去找嬴政,或是跟正要来即墨的陆离汇合再商讨对策。但这布局计划都是嬴政制定的,他如果要是就这样走了嬴政必然失望生怒。
房中的烛花一爆一下就拉回了赵衍的思绪,这么犹豫下去不是办法,是走是留他必须下个决定,短短一瞬之后赵衍就蹑手蹑脚的往床边挪去,下得床来时赵衍才缓缓松了口气,已经顾不得收拾行李跟佩剑,他正准备就此只身而去。
但他这门刚一推开,后头就传来了洛铭的声音:“师弟,夜深了,你要去哪里?”
不好,被发现了,赵衍故作镇定的转身回道:“在房间里呆久了闷得慌,我想出去透透气。”
“师弟,你以为到了这时候还能悄然而走吗?”
说到这里,赵衍反而轻松了,“看来,你们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偷偷去厉师伯的书房?”
“你觉得我会说吗?”
洛铭起身而来,“赵衍不会,但萧默珩会。”
“洛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曾经的赵衍是谁,也不知道你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赵衍,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师弟,是萧默珩,所以如今不管你做了什么,我还是会将你当作我师弟,还是会把你看作默珩。”
“呵……”赵衍冷冷的笑了一声:“萧默珩,你可知道,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名字,可你们一个一个非要把我当成萧默珩。”
“你知道他?”
“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
“所以,赵玦也知道?”看赵衍沉默,洛铭也继续说道:“你刚才所说的非要把你当成萧默珩的人是我,是赵玦?看来,赵玦跟默珩的确有关系,那你呢?”
“要让洛先生失望了,我是真的跟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可知他人为什么会将你当作他?”
赵衍偏过头,“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萧默珩,就算你变了容貌声线改了身份背景,你也还是萧默珩。这是事实,可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