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李素瑾毕竟太年轻，做下的这些事情被有心人发现后，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想做什么。</p>
有这种大趋势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只要猜你的动机，基本就能断定了。</p>
更何况，李相兄妹二人闹翻的场景他们还历历在目。</p>
此刻回想起来，才知道为的应该就是复活聂铮吧？</p>
具体细节方面高亭成和艾同安肯定猜不出来，甚至他们断定李相也有不少事情被蒙在鼓里，但有一点……这聂不器和李相曾经是知交好友，是同窗，是你的准妹婿。</p>
救他明明是好事，你为何不答应？！</p>
除了心虚，想不到其他解释了。</p>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半晌，最后还是高亭成主动笑笑：“也许是我们多虑了，李相对此事并不知情。”</p>
艾同安同样点了点头，是否默契的将话题岔到了一旁。</p>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帮着隐瞒的，这本就是身为下属的分内事。</p>
就好比马上就要到达的许晴鸢等人，自己必须事先安排好，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到京都。</p>
……</p>
李素瑾等人一路南下，和许晴鸢等人时常分散，但又会时常重聚。</p>
这样的巧合并非只发生在李素瑾一人身上，所以那些稽仙司的人并没有感到怀疑。</p>
不过不怀疑，不代表心中没有丝毫的警惕。</p>
押送许晴鸢的四人中，有一人是稽仙司的佥事，名叫左君宇。</p>
另外三人则是三个百将。</p>
若轮职位，这三个百将都比他高，但论地位……这实际就是娄刚贴身秘书的左君宇，他们拍马也赶不上。</p>
“今日可见到什么新的眼熟之人？”</p>
“未曾。”</p>
“此行一路隐藏在难民中，自然安全，可马上要进京都了，很有可能遭遇截杀，我们能死，人犯不能受伤！”</p>
“是！”</p>
保定城的稽仙司编制较大，毕竟是边城，所以已经死去的邢启忠是个千钧，其他的就只能是百将了。</p>
只是他们空顶着一个千钧和百将的职务，实际下辖人数是远远不够的。</p>
经过初到保定时，聂铮一举袭杀十数人，再加上内乱，又死了几十人。</p>
此刻的保定稽仙司根本没剩下几个活人。</p>
明面上是左君宇四人，实际暗地里还潜伏着数人保护。</p>
只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奔逃，暗中保护的人手也死伤了不少。</p>
这时其中一名百将取出腰牌，用嘴学了个布谷鸟的叫声，很快就有同样的四个声音传了回来。</p>
“我这里只有四名小旗了。”</p>
保定城中的小旗，就是其他稽仙司当中的普通探子，他们名为小旗，实则手下没兵。</p>
原本他麾下有五个，很显然，是这几天逃难走散了。</p>
兴许是直接被北辽人撞见后，一刀剁了。</p>
另外一名百将则学着百灵鸟的叫声互换同伴，半晌过后，无人回应。</p>
气氛略显尴尬。</p>
左君宇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多加小心也就是了。”</p>
初冬这北部平原旷野的夜极为明亮，周边难民的模样也愈发凄惨起来。</p>
一个个嘴唇干裂步履蹒跚，和看起来还算周正的稽仙司等人大相径庭。</p>
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p>
大家过得都没那么难的时候，寻常百姓并不会厌恶上官，但要是自己过得不好了，那些官员就是第一个挨骂的。</p>
比如裴朝良。</p>
这狗娘养的光嘴上说得好听，遇到辽狗突袭，直接抱着粮食就跑，把百姓统统丢了下来。</p>
稽仙司这一行人虽穿着便服，但叫上穿着的厚底官靴和一身价值不菲的常服，还是出卖了他们是吃官家饭的。</p>
这时半空中有一抹明亮闪过，定睛望去便能发现，那是御空飞行的修士，此时燃着火把似在巡逻。</p>
“有没有看到当官的！举告者赏一张白面饼——”</p>
这样的声音由东到西，在夜空中传出去好远。</p>
“这里！他们四个，一定是当官的！我要四张饼！”</p>
左君宇听到这声音，顿时头皮就是一阵发紧。</p>
他身边那三个百将同样将精神绷得紧紧的，判断来人是敌是友。</p>
然而在各人都一手掏出破风弩一手按住腰牌的时候，高空那人反而不做防备的降在了左君宇等人跟前。</p>
“奉开封府尹之命，特来通告，黄河渡口人满为患，诸位从武涉县渡河，切莫行到封丘县后渡河！避免引来辽军突袭。需要你们帮忙转达一下。”</p>
左君宇等人松了一口气，抱拳致谢。</p>
这人继续问道：“不是几位弟兄是哪个衙门，这是在……押送人犯？”</p>
左君宇连忙诈道：“我等是裴府尹麾下捕快，这是名女飞贼，手上人命极多，所以一路押送过来。”</p>
传话之人在黑暗中嘴角微微一勾，装作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抱拳离去。</p>
这几人身上的破绽太明显了。</p>
保定府的衙门中，可养不起这么多拂晓境的胥吏。</p>
所以他们肯定是自己要找的人。</p>
现在必须要赶紧去跟艾主事禀告此事，看后续如何安排。</p>
然而很快，就又有一队人找了过来。</p>
这一队人共有五人，在空中御空飞行时，隐隐结成的前后高低阵势玄妙无比。</p>
在飞至众人上空后，便有鸟叫声传出，接着便是一道八字偈语：“明事正理，以驱不法。”</p>
左君宇闻言喜上眉梢，连忙在下方附和：“不别亲疏，不殊贵贱。”</p>
来人正是稽仙司中人。</p>
空中五人齐齐落地：“左佥事，人犯呢？”</p>
“在这！”</p>
“好！这几日不管有任何人找你，都别暴露，安全进了京都再说！”</p>
左君宇猛地就是一怔：“刚才……有人自称是京兆府尹麾下，让我等直接去武涉县渡河。”</p>
这五人齐齐对视一眼，心中没来由生了几分警兆。</p>
“封丘这几日确实人多。”</p>
“辽狗也冲杀了几阵，死伤惨重。”</p>
“你就从武涉县渡河，我等回去禀明情况，应该会安排人手护送，切记城外千万不能暴露！”</p>
左君宇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