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夏天的暑热还未散去,秋季的开学已经到来。凌峰背上行囊,坐上了来往于阳夏县城学校的公共汽车,说是“坐”实则并排站着,一辆三十座型的公共汽车,前前后后上车四十二人,公交车司机着实老练,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人按兵不动,站在过道上的人从后往前紧贴排列。
安排好之后一脸骄傲地发动公共汽车,只是委屈了车上的学生,从乡下到县城四十里地的路程都要全程站着。
凌峰努力转动着身子来使自己不被挤压的厉害,此时眼睛停留在一个女同学身上,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前方,因为个子不高,够不到上方的扶手,便只能倚靠在后方的座椅靠背上,镜片后深凹的眼窝透露出她的高度近视,但眼睛仍然盯着手中的课本,那是必修五的英语。
从书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来看,她已经读完了高二,跟凌峰一样,开学就是高三,凌峰内心油然升起一丝敬佩之情,没有想到还能这样争取时间。
从高一入学那天起,凌峰就受到“赢在起跑线,高一当高三”的学习氛围的熏染,因为基础不是很好,他认为自己与周围的人学习内容都是一样的,如何提高自己,那只有争取更多的时间,白天最早起床,晚上最晚入眠。
“希特勒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我们中午午睡不需要睡太长时间,只需要有个睡意就行。”
这是初三时英语老师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但也是让凌峰记忆犹新并对希特勒唯一感到敬佩的一句话。
如果不谈二战的性质,凌峰觉得希特勒绝对是一个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实干家,凌峰也在朝争取时间这个方向而努力着。
每天早上五点半打起床铃,晚上十点十分熄灯,虽然并不比初中时更早起床,更晚睡觉,但是每天都被笼罩在紧张的氛围当中。
因为人多,凌峰每次洗漱的时候都要排队刷牙洗脸,每次走到厕所门口都看到坑位人满为患,等到自己洗漱的时候,水压实在不那么给力,只听到“滴答滴答”的流水声音;每天早上,在前夜的用水争夺厮杀中刚刚有了睡意,却又被起床铃声吵醒,寝室的灯光一亮,便必须快速的起床洗漱,不然会被堵在寝室区小门里面久久挪不出去。
时间久了,凌峰也适应了高中的作息,便开始在作息时间的基础上寻求突破。每天早上给自己定五点的闹钟起床,洗漱,上厕所,这时只有零散的几人在洗漱,不会拥挤而且水多,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便在走廊里借着明亮的灯光背书。
等到晚上,凌峰准备好事先购买的手电筒,宿管阿姨通知,寝室熄灯后不准亮灯,否则通报批评,在凌峰看来,通报可是死罪,但为了争取时间,不妨用合适的办法。
寝室熄灯铃声响过,凌峰躺在床上假装睡觉,两个宿管阿姨在五分钟后走进寝室点名,确认全部到齐后转身离开,凌峰竖起耳朵,直到走廊里再无一点动静,他便拿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做起数学题。
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禁止亮灯的警告,凌峰又立即把灯关掉,他既感到害怕,又感到惋惜,闭着眼睛静静地倚靠在墙上,忽然左手触碰到软软的东西,他又仔细摸了一下,是毛巾,有了主意。
凌峰把毛巾包裹在手电筒上,打开开关,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但还不够理想,便又找来一条毛巾,重叠着包裹在手电筒上,效果不错,既不会让宿管阿姨发现,又能看清书上的字。
此后的每天,他都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时间看书,为了腾出举着手电筒的手,他找来一根绳子,把手电筒连同毛巾绑在一起,再用绳子多余的一头拴在上铺的横木上。
“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滚出去。”
凌峰听到一个熟悉而又可怕的声音,吓得立即把还为栓好的手电筒扯了下来,庆幸自己还没有打开开关,不然也会被门外的领导抓了出去,他听出这声音来自副校长林元明,而且就在离自己寝室很近的地方。
其他室友都起床透过寝室房门上方的玻璃小窗往外面看,凌峰也好奇的起床,原来是林校长发现临班一个男生玩p3,林校长没收之后,在走廊里把p3踩的粉碎,又让那男生在门口罚站,大家看的正兴,忽然发现林校长朝他们寝室走来,吓得急忙逃窜。
然而林校长走到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没有什么动静就离开了,等林校长走了,凌峰侧着身子往外看,被抓的男生还站在那里没有走开,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p3,还是因没有经过林校长的允许不敢回到自己的寝室。
凌峰为那男生感到可怜,毋庸置疑,明天上午学校广播里就会响起对他的通报,要么罚扫校园一天,要么停课一周,可能班级内对他也有惩罚,凌峰不敢多想,今天晚上实为“多事之秋”,他没有再打开手电筒看书,而是躺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