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压住了急火道:“拱极兄休怪!方才却是小弟鲁莽了——却不知,是哪个胆大的,抓走了我的家人?”
李知县光着两只眼睛看着西门庆对焦距:“谁说……谁说兄弟的家人被抓走了?”
西门庆一呆:“不是拱极兄你说的吗?你说我宅上来了一队官兵,把我的妻女都抓走了!”
李知县便叫起撞天屈来:“岂有此理!我说的是,周秀周南轩兄弟,派了一队官兵,把四泉兄弟你的妻女都接走保护起来了!我哪里说过,抓走了这三个字?”
西门庆一听之下哭笑不得,看来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自己的养气水准确实还差着一截。
西门庆便诚心诚意地向李知县抱拳赔礼:“拱极兄,小弟一时情急,却冒犯了拱极兄,还望拱极兄恕罪!”
李知县揉着自己被抓痛了的膻中穴,呲牙咧嘴地道:“好说好说!四泉兄弟果然是好拳棒,这一回我可算是亲身领教了!若真有意赔罪,在下别的不要,就请兄弟去武星主府上时,亲手给我请一手功德炊饼回来吧!”
西门庆答应着,早出了县衙门,飞身上马,直奔自己家中而去,吕方郭盛带着三百马军紧紧跟上。
这时的清河县里,都已经认出了领头的西门大官人,谁成想他在河南做下了弥天大案后,居然有一天,光明正大的带了几百骑人马,恍如天兵天将一样从天而降!虽然这些人军纪严明,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忍不住害怕,一时间清河县里关门闭户,只有特殊胆大的才敢缩在屋檐下,冲着当街驰过的西门庆挥挥手。
须臾,来到了自家家门前。西门庆见自家宅门前风光依旧,但却不知怎的,却生出了一种沧桑的感觉,心中暗暗感慨道:“这座宅子,从今日一别,再想回来却不知是甚么时候了!”
甩镫下马后,西门庆令吕方带住兵马,郭盛领了几十名亲兵随西门庆进宅。一路之上,还在宅中忙碌杂役的家人们尽数惊得呆了,清醒过来后,才急急的跑上来见礼。
西门庆喝起众人,一直向厅上行去。一路走来,心中一缕难言的情感也是越来越浓,毕竟这是一住二十多年的老宅子,猝然间离别,胸中总有那难解的心结一点——西门庆知道,这就叫乡愁。
而这只是狭义的乡愁,自己真正的乡愁,却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外的千百年后!
正一路暗中感慨着,却早见一人,连滚带爬地从宅中深处扑了出来,一见西门庆,早飞一样扑到身边跪下,抱着他的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西门庆虽然摇头,心中却有些温馨,但还是强硬着声音道:“玳安,哭什么?你且起来,公子爷我还有事,要安排你去做!”这正是:
人面桃花移迹处,公子机谋施展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