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神行太保戴宗别了梁山众头领,打扮做承局模样,施展起神行法,往蓟州去了。
约莫过了十数日,戴宗回到梁山,身边却孤零零的,并无入云龙公孙胜的影子,晁盖见了,心底好生失望,当下聚义厅中排开筵席,为戴宗接风,听他讲述蓟州见闻。
戴宗道:“小弟进了辽国,才知我大宋口中的蓟州,在辽国却叫做尚武军,自五代石敬瑭将此地割让于契丹后,便如此称呼了。小弟留心听着,来往人中凡暗中称呼‘蓟州’者,皆是心怀我炎黄故国的遗民,而那些口口声声‘尚武军’的,都已经被契丹人同化了!”
西门庆慨叹道:“汉儿尽作胡儿语,反向城头骂汉人!这等事情,自古有之,究其根本,皆因统治者无能,只知安享自身的荣华富贵,却忘了还有泪尽胡尘里的遗民,南望王师一年又一年……”
众人听得一阵唏嘘。宋江却道:“四泉兄弟这话却差了。我朝历代圣天子,皆至聪至明,取那燕云之地,非不能也,实不为也。须知刀兵一动,生灵涂炭,因此圣天子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方才不动干戈,保得北境清平无事,此等爱惜百姓的大功德,岂容我等做子民的亵渎?”
西门庆听了,大笑道:“公明哥哥反说了。自本朝真宗之后,历代赵官家皆如守户之犬,龟缩自守,安享繁华,再无寸进之心。想当年汉文帝、汉景帝为破匈奴,勤俭节约,养足国力军力,至汉武帝时奋起一击,匈奴破胆!然今日大宋百倍富庶于汉代,而兵力却百倍疲弊于前朝,泱泱大国,竟积弱于斯——此皆因赵官家穷奢极欲,为保一家一姓之富贵,不惜自削枝干,抑武扬文,将武将当贼来防着,处处压制,方才害天下成了这般模样!此昏愦王朝,有何圣明?”
秦明、黄信、欧鹏等人都是做过武官的,受尽了文官的气,听西门庆之言,皆喝起彩来:“四泉哥哥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同样感同身受的花荣不方便明着赞同西门庆,但也是在心里暗暗点头。
见西门庆之言一出,四下里呼应,宋江只气得紫棠面皮上泛起羞怒的黑红来,嗔目道:“西门庆,尔是何人?胆敢出这等无父无君之言?”
晁盖急忙拉架道:“两位贤弟,赵官家是贤是愚,关我等何事?我辈皆是法外之人,天不能拘,地不能管,只啸傲这梁山风月便是——两位贤弟都坐了,听戴宗兄弟说说蓟州之行,也帮着参详参详,何处能寻到一清先生。”
戴宗亦急忙讲起蓟州的风土人情,把宋江和西门庆两下里岔开了。最后戴宗叹气道:“小弟在蓟州城里城外,到处打听,却无论如何寻不出公孙胜道长的蛛丝马迹,不得已,这才回山来交令。”
吴用见宋江犹自气哼哼的,便向他暗中使了个眼色,这才向戴宗道:“戴院长不必垂头丧气,虽然你未曾找到一清先生,但这些天来,山寨里却日日都有英雄好汉来投,却也是可喜可贺!”
戴宗听了道:“若如此,十分好了!过些日子公孙胜道长回来,见了山寨这般兴旺,心中必然是欢喜的!”
晁盖便豪笑道:“全亏了四泉兄弟,一场私盐之会,不但化危机为转机,更成就了咱们梁山泊的义名;更有花荣兄弟,神箭惊人,扬了咱们梁山泊的威风!这些日子以来,林林总总,山上少说也添了千余人马!咱们梁山泊之兴旺,指日可待!”
吴用附和道:“天王哥哥所言极是!近来山寨十分兴旺,感化得四方豪众望风而来,皆是晁、宋二兄之德,亦众兄弟之福也。如今山寨事业大了,非同旧日,因此小弟这些天来费尽思量,制订了一路章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