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公瞪大了双眼:“武星主的兄弟武松,就是当年的打虎英雄武松?这两个武松是一个人?”
扈成便跺脚点头道:“正是!武松武二郎江湖人称灌口二郎神,其人身长八尺,一表堂堂,比起妹子来还更要高大些——爹爹偏说人家个儿矮,听在四泉哥哥耳中,岂不叫人笑掉了牙齿?”
扈太公哎哟一声,便又向西门庆作下揖去,连声道:“若如此,却是老汉我该死了!这婚事,还请西门大官人帮着挽回,若成了时,这谢媒钱老汉我便是倾了家孝敬,也是心甘的!”
西门庆急忙挽住了扈太公,满口包票:“此事都在晚生身上!”
峰回路转之下,扈武两家都是大喜,两下里便商量起喜期来。谁知这时扈三娘却又有了古怪,这丫头拗着性子哭嚷道:“甚么打虎英雄,甚么灌口二郎,这名头儿只好在别人身上使罢!我定要先相他一眼,若合我心意还则罢了,若我看不上,便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能从命!”
爹娘哥嫂百般解说不得,只好又来求西门庆设法。西门庆也没辄,只好同武大郎潘金莲商量道:“也只好先把我武二哥请上梁山,与扈家三娘子先见上一面再说了!”
武大郎便央着西门庆写信,唤武松来梁山相亲。西门庆却道:“这信万万写不得!”
潘金莲武大郎一齐急道:“这是为何?”
西门庆道:“武二哥是义烈的汉子,若讲到扶危济难,片纸寄去,朝发夕至那是妥妥的,连个嘣儿都不打——但若要他来相亲,只怕他就要腼腆起来,那时借口定然会找了一个又一个,大象屁股万万推不动,永世也没有来的时候。”
武大郎潘金莲听了面面相觑,武大郎便叹了一口气:“四泉仙弟说得不错,咱兄弟就是这样人。”
潘金莲便怒道:“岂有此理!替他相个媳妇,竟然比皇宫门口放响马都难,这还了得?若依我说,便请四泉兄弟引焦挺兄弟,还有吕方郭盛杨林邓飞欧鹏马麟这一干人,一拥而上二龙山,便是绑,也将他绑回来了!”
西门庆笑道:“倒也不必兴师动众,小弟已有了一计在此,只消一个口信,管保二哥星夜前来。”
潘金莲听了,转怒为喜,笑道:“我倒忘了三奇公子是转世的天星,一步百计。却不知计将安出,快快献来!”
西门庆便道:“若要二哥乖乖前来,必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潘金莲听了,便拍掌道:“好一个三奇公子!果然想得好点子!”
武大郎则歉然道:“如此屈己待人,却是生受了四泉仙弟了!”
西门庆便笑道:“自家兄弟,有甚么生受不生受的?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动起来。”于是唤过玳安,给了他一枝下山的令箭,叮嘱他如此这般,往青州二龙山走一遭儿。
此时梁山上已经传遍了宋江向扈三娘求亲被拒,扈家却把女儿许给了武家的风声,宋江听了,轰去魂魄,若是别人得了扈三娘,他还可以怨骂两声,聊以,偏偏武松也是他自己的结拜兄弟,却叫他连怨恨都没有个发泄的地方,一时间只能躲起来颠狂潦倒,借酒浇愁。没有了他在一旁搅风搅雨,梁山上倒省了多少事情。
略过梁山这边不提,回头再说玳安。这小厮领了西门庆的令后,日夜兼程,这一天早来到二龙山下。有拦路的小喽罗见这个牛子骑着快马,衣衫鲜亮,是个败家的模样,便跳出来收买路钱。谁知玳安把自家的牌子一亮,二龙山众喽罗方知是梁山来人,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奇公子西门庆麾下,一个个便不免肃然得有些起敬了。
早有人急报上山来,二龙山众头领听说是西门庆派人来送信,无不欢喜,鲁智深便下一个“请”字,一群小喽罗头目簇拥了玳安上山来。
待进了宝珠寺大殿,玳安一眼看到武松正坐在上面,想到西门庆嘱咐,这小厮把小玉早已替他准备好的蘸饱了辣椒水的手帕往眼上一抹,顿时二目通红,热泪潸然而下。
谁知小玉顽皮,调制的辣椒水也忒烈了些。玳安自幼在西门庆家中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罪?一时间忍受不住,索性大哭着一头扎进大殿,早拜倒在武松脚下,嚎道:“武二爷,大事不好了!”这正是:
欲遂红妆娇女意,先动赤胆豪杰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