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说了休会,还嫌没吵够的众人也只好意犹未尽地散了。
一门心思钻营的耶律余睹和完颜宗用很快就知道了这次大会的会议概略——注意,只是概略而不是详细内容,辽国和金国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长到可以在中华联邦内部安插间谍的地步。
不过知道了概略,也就够了。对辽国,有急伐派和缓伐派,但不管急缓,都是要伐的,而只有宇文虚中一家持不伐之论——形势严峻啊!耶律余睹心情沉重,而完颜宗用却正好相反,喜上眉梢。
倒也怪不得完颜宗用欢喜,毕竟他对西门庆也了解几分,知道这人一片深心,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焉肯放得过燕云十六州?只要有这么一个大饵在,不愁其人不乖乖来同自己的大金合作!
而且这种合作关系完全是被动的——不管西门庆答不答应跟金国结盟,只要金国在北方动手了,西门庆也肯定会乘机向燕云十六州动手;而只要西门庆动手了,就等于事实上与金国互为了奥援,面对辽国的战线上,金国的压力必然大减。
一念至此,完颜宗用就不由得心旷神怡,毕竟能稳占西门庆的便宜,可能就是今生今世唯一的机会了。
比起完颜宗用来,耶律余睹跳水泊的心都有。他去拜访存辽派的宇文虚中,结果人家闭门不见,连只言片语的敷衍话儿都没有,那意思很明显——虽然老子出语存辽,但并不是对你们辽国存着什么善意——这言外之意令耶律余睹灰头土脸。
接下来的徵兆越来越不妙——西门庆请完颜宗用赴宴,却没请耶律余睹——这其中是不是蕴涵着甚么信号?
正当耶律余睹疑神疑鬼坐卧不宁的时候,第二天,西门庆突然来请他赴宴了,这回却没请完颜宗用。
耶律余睹略松了一口气——原来西门庆还是在搞平衡啊!
青竹亭中,西门庆与耶律余睹对坐,面前虽是精致的菜肴,耶律余睹满怀心事,却是食而不知其味。
双方言之无物地演义了几句闲废话后,西门庆开门见山:“使者可知我中华联邦大会详议乎?”
耶律余睹精神一振,心说:“正话儿来了!”忙正容回道:“使人不知。”
西门庆便道:“对辽之议案有三——其一为急伐。为得燕云十六州,我中华联邦与金国结盟,南北并作,金国径自兵出辽东战辽西,中华联邦兵自雄州趋白沟夹攻,令辽军首尾不得相顾。”
耶律余睹面色不动,只是淡淡地道:“保家卫国,人性之常也!若如此,我大辽男儿当舍身捐躯,与元首大人会猎于幽州城下!”
西门庆举酒酌之:“余睹将军之言,壮哉!议案之二为缓伐。不与金国结盟,也不与辽国结盟,只是居中坐山观虎斗,待辽金两败俱伤之时,我中华联邦趁虚而入,卷甲直趋燕云,十六州故地唾手可得。”
耶律余睹面色凝重:“大辽男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烈火无情,焚于四野,元首大人纵能得手,只怕燕云也再无复昔日繁华,只是一座座烧得清光的无用死城。”
西门庆大笑:“余睹将军之言,狠哉!议案之三为不伐。不与金国结盟,而与辽国结盟,以辽国之血肉,磨去金国之兵锋,以阻遏完颜阿骨打的野心。燕云之地,暂且缓议,待以时机,背盟而取,未为晚也!”
耶律余睹听了,垂头不言,心中好生奇怪——“这西门庆居然对我如此推心置腹?事态反常必为妖,这其中究竟包藏着甚么祸心?”
可是想来想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耶律余睹一时间怔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接口了。
西门庆笑道:“余睹将军之言,为何没哉?”
“没哉?”听着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文言,耶律余睹哭笑不得,荒谬之感油然而生。他可不相信文名动于天下的西门庆连说也话不了,只能说是其人心情愉悦,因此乐于出言调侃自己罢了。
可是,西门庆为什么会心情如此愉悦呢?想不通这个问题,让耶律余睹的心情更郁闷了。
耶律余睹心道:“我不能跟着这个西门庆的思路走了,否则非被他绕死不可,我得自己找话题,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