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运之诗
科尼亚与罗马之间在边界上发生的战斗,是在就要进入三月份的时候才传到阿卡城的。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理查在错愕了好一阵之后开口骂了一句很不适合他身份的脏话。这个消息的确让理查觉得很糟糕,或者说比糟糕还要让他失望。
为了与科尼亚人建立起对抗埃及人的联系,他甚至不惜用得罪巴里安的方式换取伊莎贝拉从中斡旋,可是科尼亚人与罗马突如其来的战争,却显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让理查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当中故意破坏,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好笑。
科尼亚人对罗马的野心即便是欧洲人也十分熟悉,而且很多欧洲人也深深的知道,正是曼齐克特的惨败,让原本高高在上的罗马人向自己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战争对理查来说就太不是时候了,一想到自己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却可能什么都换取不来,理查就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走运了。
“爵士,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理查没有好气的对凯斯内斯说,到了这时他不能不承认凯斯内斯之前的建议的确颇为有用,至少他觉得自己更加需要安条克的外港了。
对于约翰意外的死亡,理查没有给巴里安做出任何解释,他也知道解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听到约翰莫名其妙死掉的消息之后,理查做的第一件事事并不是派人寻找凶手,而且立刻派出一支军队乘着巴里安还在到处袭击他的队伍时,向安条克城发起了进攻。
不过让理查感到愤怒的是,他的这些手段显然早早就被蒙德福特识破,所以当他的军队到达安条克城下时,面对的并不是因为巴里安不在城内而松懈下来的城防,而是早有准备立刻对他们迎头痛击的情景。
当被闻讯立刻赶回的巴里安追赶着一路逃回来的那些十字军来见理查时,很多人都听到那位英国狮子嘴里爆发出的充满怒火的吼叫。
理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居然都被蒙德福特猜到,在大声咒骂他那个背叛了英国,背叛了王室的表兄一通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理查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现在显得未免太过微妙了。
“凯斯内斯,我觉得在圣地呆够了,萨拉丁现在并不是圣地,我的敌人难道是同为基督徒的那些当地的法兰克人?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和基督徒作战了?”
理查那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自己的质问让他身边的人不禁胆战心惊,他们不由看向那位国王身边的红人,当看到凯斯内斯也紧皱的双眉时,很多人不禁开始为这次东征究竟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担心了起来。
“凯斯内斯,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要知道拯救圣地不止是遵循上帝的意志,也关系到我的荣誉,”理查愤懑的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应该立刻找到一个对手,至少在三个月的休战期里,我们要做些事情。”
理查的话让凯斯内斯心底涌起一阵苦涩,他不知道这样的东征究竟是为了国王的信仰还只是纯粹为了满足理查个人的虚荣心,这让他不禁觉得自己离开遥远的家乡来到东方,似乎显得充满了荒唐。
“陛下,也许那位萨拉森人的摄政能帮您这个忙,”凯斯内斯说“据说那个阿迪勒是萨拉丁身边最受信任的将领,如果您能和他达成一个协议,也许那样就可以很体面的结束这次的东征。”
这句话让理查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停,他知道凯斯内斯几乎可以说是很明白的在劝阻自己,而且是在告诉他这次东征似乎已经快要走到头,而迄今为止的结果,也让理查不能不承认,自己虽然获得了足够多的荣誉,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击败了萨拉丁,但是随着在东方的时间越来越漫长,之前东征之初时的那种狂热和漏点,已经随着在圣地无休无止的消磨,开始变得淡了下去。
“不,爵士,我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理查最终却还是倔强的拒绝了凯斯内斯的建议,他顽固的摇着头同时鼻子里发出一阵阵浓重的喘息“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也许只需要最后一点力气就可以到达耶路撒冷吗?三个月的时间不论是对萨拉丁还是我们都并不好过,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认输呢?”
理查用质疑的口气质问着凯斯内斯,不过随即他却又用一种缓和的口气说:“不过的确可以派人去见见那个阿迪勒,要知道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不受打扰的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巴里安,所以我要派人去耶路撒冷见那个阿迪勒,让他同意在这段时间里如果需要,可以允许我们的军队从他们的那片土地上经过。”说着,理查在凯斯内斯脸上扫来扫去“也许我想你可以做为我的使者,不过这实在是个让人羡慕的差事,你能够很快看到耶稣基督赋予人间的天国了。”
凯斯内斯就这样成为了理查派往耶路撒冷的使者,不过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法国人和德意志人立刻以十字军是所有基督徒的军队为由,纷纷派出了他们自己的使者。
于是,就在临近三月的某一天里,那支小小的使者团从阿卡出发,开始向着耶路撒冷前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北方的边界上,两个对十字军来说都异常庞大的国家,正即将开始一场自曼齐克特之后的大战。
草原上阵阵凉风让人觉得清爽,近卫军的士兵们中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充满惬意的笑容,这样的日子并不很多,所以尽管军官们看到有的士兵有些放肆,也并不十分的在意。
丕平上身穿着一件略显皱巴巴的短罩衫,那是因为链甲长期的挤压已经把那衣服扯得走了形,在这样的季节里,虽然裸露在外的脖子有些发冷,可他还是大口的呼吸着草原上清凉的空气。
君士坦丁堡那渗透着糜烂的气息让近卫军士兵们感到窒息,当他们开到草原上时,那些从战场上一路走来的士兵似乎在闻着那清新空气的同时,也隐约闻到了不久之后那淡淡的血腥味。
看到一些士兵给战马松开肚带缰绳,丕平立刻过去询问,虽然知道这些被暂时放开轻松的战马只是一小部分,可他还是提醒那些士兵,要随时注意哈里斯河对面的动静。
似乎是十分巧合的,和阿诺伊在东部边境一样,这时伦格的身边,除了那些远近各个城堡里守军之后,只有他的近卫军。
当伦格决定带领近卫军悄悄向边境进军时,很多军团将领感到担忧,他们担心如果科尼亚人真如皇帝所推测的那样,那么近卫军可能面对的将是一支庞大的科尼亚大军。而为了掩盖住真正的意图,罗马的军团却只能在距离边境很远的地方集结待命。
“我不能不亲自到靠边境这么近的地方来,因为我也并不知道科尼亚人会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时间才会发起进攻。”当向阿历克斯无奈的解释时,伦格才袒露出了心中的忧虑“我不能让罗马军团就这么无休止的聚集在一个地方等待,如果那样那些将军可能会因为各自想法不同发生分歧,我相信现在唯一能够指挥他们的只有我,至少在这种时候需要有人做出决定时,即便是某位德高望重的罗马元老也可能无法让他们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事实上正如伦格所说,当那些军团按照他的命令陆续向着罗马边境的深远地区进发时,随着从安托维斯堡传来的越来越紧迫的消息,有些军团将领已经开始在想着是否应该立刻调转方向,向着东部边境驰援。
他们给远在前面的皇帝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使者发出请求,但是得到的回复却始终是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向科马吉尼的西部进发,直到得到皇帝下一步的命令。
只有皇帝能让这些罗马将军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计划,如果换成任何一个罗马统帅,当东部边界的坏消息接踵而至的那个时候,他可能面对就是一群不肯听从命令,甚至可能会纷纷抗命的局面。
“阿历克斯,只有我自己亲自来了,”伦格看着营地里近卫军士兵们正在一批批的把他们之前精心收藏起来的翎羽,披风还有各种各样的旗帜以及足以能够让人辨认出他们的身份的标志取了出来。
为了能够秘密前进而又不会提早泄露行踪,伦格第一次下令收起了他的圣十字旗,而且他还下令让近卫军士兵们摘下了头顶上那鲜艳的翎羽和引人注意的红色披风,这样一来虽然他们的铠甲依旧显得要比其他军队华丽得多,可至少不会被人立刻认出那是皇帝的近卫军。
“陛下,您认为还有多久呢?”阿历克斯终于忍耐不住的低声问,自从进入哈里斯河的草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闲下来,随着从安托维斯堡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紧迫,阿历克斯向远方派出的斥候也越来越多,因为他隐约有个感觉,科尼亚人是否会从哈里斯河对岸发起进攻,也就在这几天当中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