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谋深算的张辅臣和杨宇霆,都从貌似日益增多的丰满保安部队迹象中,觉察到一丝不妙的信息。
与杨宇霆不同,在某日深夜忽然得到北方集团秘密通报的张辅臣,才知道这不过陈安要来奉天祭奠的前奏而已,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内情的安国军参谋总长杨宇霆却马上闻到了似乎阴谋的气味,心中不免焦急起来,再次发动各方声势,强力压迫张辅臣召开东三省议会联合会议。
难道又要再打一次郭松龄战役吗?想到那次平叛作战对东三省带来的巨大损失,就是张辅臣也脸色发白不已。事实上,至今东三省也没能从当年的大战损失中恢复元气。
迫于巨大的压力,张辅臣终于艰难同意隔日召开联合会议。通知各方官僚需要时间吗,张辅臣又硬生生多拖了一天时间。事实上,除了入关无法赶回来的少帅等人,其他安国军政府军政高层都早已聚集在了奉天城。
傍晚时分,心中有些不安的张辅臣,叫来副官,给自己拿了一把左轮手枪和武装带。很多年前就已经不佩戴手枪的张辅臣,找来一块布,轻轻地擦起手枪来。有几年没摸手枪了,看来这个世道最终还是要靠枪杆子说话呀,看着手中的手枪,张辅臣不禁感慨万千。
叮铃铃一阵声音响起,半夜三更有什么电话,张辅臣奇怪地拿起话筒,马上对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张长官,我是吉林城防司令部,丰满驻地出现了大批北方军部队,至少有三千多人的一支部队强行进入了吉林城里,围住了火车站一带。我们还接到他们通报,说是另外一支同样规模的部队将进入长春城。”
摸不清北方军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张辅臣马上命令吉林全省驻军全体戒备,暂时退让,但是不得开第一枪。
思忖片刻,张辅臣马上决定打一个电话给丰满驻地。
手刚伸向电话,叮铃铃声却突然再次响起,张辅臣顿时浑身一阵哆嗦,不会又出什么大事了吧?
对方很沉稳,显然不是刚才的吉林城防司令部,“张辅臣长官吗?”
“我是,你是哪位?”张辅臣有些诧异。
“我是北方集团丰满驻地的代表。军政府授权我通知阁下,军政府大都督陈安已经到达海拉尔以南,即将进入吉林地界。为了策应安全起见,我们将在吉林、长春一带临时驻扎一个步兵旅。”对方很快就说明了来意。
懵了半天,张辅臣张大了嘴巴,却半响说不出话来,不是说只是过来祭奠一下大哥吗,怎么搞得如此大阵仗了。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不会就是陈安所说的会拉张家一把吧?
吉林城里突然发生的大动静,瞒不过任何有心眼的人。
谁也没有料到,反应最激烈的反而是本来看似丝毫不相干的日本人。日本关东军几乎是暴跳如雷,连连派人向奉天大帅府提出抗议,因为进入长春的三千多北方军也围在了火车站四周,足够掐死任何在南满铁路上的异动。必要的时候,从海拉尔出发的北方军,在长春驻军的掩护下,可以顺着铁路线轻松南下,直扑奉天城。
只是这个时候,关东军只有一个不满员的师团和六个守备大队以外,并没有其他部队驻扎在辽东半岛。面对北方军至少是一个步兵旅的兵力,加上海拉尔和海参崴方向的威胁,日本人除了抗议,暂时也不敢做出其他动作。
奉天城外,三四百辆各式汽车的漫长车队,几乎是贴着南满铁路,沿着长春至奉天的车道长驱直入,打头的是几辆英国劳斯莱斯装甲车和不停突前突后的斥候摩托车部队。
除了卷起漫天飞沙,没有见到一名士兵是用双脚迈步的,看到的只是车头那森然的轻重机枪枪口。沿途的安国军部队,都被吓住了,原来还真的有全机械化的军队呀。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支北方军的轻步兵部队而已,甚至没有一辆坦克。
很快得知了消息的奉天城一帮军政高层,都跑到奉天城楼上,用望远镜观看这支神秘的军队。
杨宇霆狂怒地扔掉手中的望远镜,大骂一声,“张辅臣,你耍我。”一见来势汹汹的陈安护卫队,那起码是三四千人的强大武装,再加上吉林长春的北方军突袭部队,谁都清楚了北方军如此大动干戈的奥妙了。
铁青着脸的杨宇霆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如今笑得乐呵呵的张辅臣,连狠话都懒得说了,径直就去了自己的府邸。明日要开联合会议了,即使张家强援到来,杨宇霆也无论如何要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