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儿!一年未见,个子果然长高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来,让为父好好瞧瞧。”刘璋粗重的声音似乎带着磁性一般,令刘循不禁前移两步。
“怎么?见到父亲不欢喜?”刘璋诧异道,他曾在脑中多次幻想过与儿子重逢的情景,却没有料到会是这番不冷不热的场景:刘循痴痴的看着他,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脸高声呼叫“父亲”。
刘璋欣慰的笑容瞬间消散,他长长一叹,随即跌坐榻上,止不住的咳嗽。继而长长一叹:“你如此态度也是理所当然。”
接着刘璋便独自回忆起来,哀伤道:“你从小爱玩,爱闹,怎么也静不下来。不喜欢读书,不愿意习剑。为父记得每天清早,当你哥哥顶着寒风练剑时你却懒在被窝里睡大觉;当你哥哥忍着酷暑汗流浃背的静神读书时你又和侍女们满院子打闹。从小就没有对你有什么过份的要求,导致你不学无术。都怪为父狠不下心对你严厉,最终让你养成懒散的习性。”
“本州晓得,你仍然在怪为父当初不该派你来前线督战,让你吃尽苦头。本州晓得,你不像阐儿打小就在军营中长大,你是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父母的怀抱,没有离开过成都,更没有进过军营受过训练。突然派你去督战,中间又不让回来,的确是为难你了。”
“回想起你出发的前一晚,夫人(刘循母亲)苦苦求本州换上阐儿代你来雒城,为父也曾几次舍不得。可是,你不能一直不学无术永远懒散下去,你的将来不能断送在为父的溺爱里。就应该趁着年少把这些坏毛病给彻底改掉。当时本州下的决心,无异于当年与你叔叔争夺州牧继承权。”
刘璋渐说渐动容,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的。而门外的张任诸人都隐约听见了。做为那场“州牧争夺战”当事人之一的张任对此仍然记忆犹新。那时刘焉病重,是他与张松苦口婆心的劝了三天三夜才勉强让刘璋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展开对其他几个兄弟的抓捕。刘璋这才平稳的继承了益州州牧。而目下刘璋如此说,不正是坦言将来传位于公子循?
张任以为刘璋是个容易受到他人意见让思想摆动不定的人。原来他错了。他意识到,在州储方面,刘璋的决心最为坚决。此时,他开始真正的动摇全力辅佐公子阐的决心。
房间内,刘循对刘璋的真心话听的很是感触。管这个中年胖男不是亲生父亲,可是刘循占用了他儿子的身体,这个“儿子”的身份刘循是当定了。刘循觉得应该安慰这位用心良苦的父亲。徐徐开口道:“孩儿从未怪过父亲。相反,孩儿最感激的人就是父亲。”
刘璋几乎是从榻上弹起来,拉着刘循的手感慨道:“你能这样想,为父实在很开心。”说完又是一阵重咳,显然是身体不适。
刘璋如此之态,不禁让刘循想起历史对他的评价:老好人。也瞬间明白为何刘璋会请刘备入蜀。他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当年怂恿刘璋请刘备入蜀的正是张松。张松何人?那个能猜透曹操心思的杨修都说不过他。只是张松于去年因写信劝刘备攻打西蜀,被其哥哥揭发遭刘璋下令处斩了。
刘循不禁在想,若是张松没有被处斩那该多好。这样的人才,你不重用他,他不叛变才怪。
刘循收回纷飞的思绪,刘璋对“刘循”的期望,刘循岂能不知?当下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厚望!”声如洪钟,字字铿锵。
说话的同声竟出乎刘璋意料的跪倒下来。这不但是向刘璋的承诺,也是刘循对自己的誓言。
刘璋感动的双眼连眨,似是沙子飞进眼睛,要将它“眨”出来。他嘴解动容的连道:“好,好,吾儿终于长大了。起来,快起来,跪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