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亲那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常规回信速度肯定是不行的。
估计等这信送到了,订婚的事也已经被母亲弄得“木已成舟”了。
所以他就想到要送急件,趁母亲还没敲定这件事之前,阻止她。
可是鼓捣了半天,发现钱不够,之前存的一百多金元都在上个月寄回家里了,他自己手上的仅仅只有一个金元。
这哪儿行啊!他急得团团转,出任务都变得越发话多了,就是想掩饰自己紧张得满头大汗的情绪。
可惜他急得都忘了擦汗了。
“你存了多少?够一次来回了吗?要是不够我们俩先帮你凑凑?”
“是啊是啊,我这里有三金元,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你啥时候还都行。”
另外两个同乡兄弟,都凑上来想要帮他的忙,给他感动得都要哭了。
其实,他们俩早就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对劲了,只不过刚才有别人,不便问。
现在见他总拿着存钱的数据卡片,就知道他这是缺钱了。
兄弟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于是他俩就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嘴上还问着他的意见,行动上已经直接把总共六枚金元塞进他手里了。
他是三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当年刚刚十八岁就跟着他们出来了,这些年也属实受了不少的苦,但从未抱怨过一声,这些他们俩其实都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是挺心疼的。
见他紧紧抓着钱,低着头微微发颤地在那儿掉眼泪,他们俩也伸手轻抚着他的脑袋和脊背,无声的安慰着他。
其实他也知道,他们两个家里的情况远远比他糟糕,赚到队每一分钱,都对他们家里无比的重要。
可他们依旧把手上现有的钱,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塞给了自己。
而自己,居然是为了一个无谓的婚约而让他们担心?让他们破费?
想到这儿,他就哭了。
其实,他哭得只是愚蠢的自己罢了。
他们三个人,就是刚才突入负一层的第一梯队,打死那个掏枪护卫的,就是塞给他钱的这位。
而他自己,刚才冲进来之后,也是跟打靶子似的,一枪一枪的点杀那些四散奔逃的奴才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他甚至踩着一个腿部中弹的奴才,踩着那家伙的伤腿,用刺刀捅进其背部,刺穿了胸膛,甚至还刺入了地面一点。
不是为了快感,只是一种习惯。
华族老爷们喜欢看他们这些杂牌仆从军虐杀敌人蛮子,感觉这样会显得,双手干净自己,更加圣洁高贵一些。
为了这点事,那些华族老爷们,还会偶尔赏赐一下,杀得“够慢”的部下。
他的那一个金元,就是赏赐得来的。
他们刚才杀得是血流成河,现在却温情脉脉的,简直像是判若两人。
可这些其实都是他们,面对敌人时的残忍和冷酷,是必要的。
面对自己人时的温情和无奈,则是他们作为一个有感情的正常人,本就有的。
这场战争如何,是否正义,敌人是否真的值得被杀死。
其实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只不过是,靠着自己手里的枪努力活下去的人罢了。
三个人就这样停在了原地,等着年纪最小的“孩子”哭完,他们才会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