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家坐下,试了试吉它没问题,丁宁抬头环视了众人一眼,道:“这老歌我也不知道要多老,那我就随便来了,《明月千里寄相思》应该够老了吧,我就为大家唱这首吧。”
说着,丁宁低头弹奏起了吉它。
吉它声清悦而柔情,丁宁的歌声也是倍为温柔。
“夜色茫茫罩四周,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愁,请明月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不同于《明月千里寄相思》原唱吴莺音清亮圆润的风格,丁宁这首《明月千里寄相思》,用上了抒情民谣的风格,唱得是低沉缓动,轻轻低语之间,就把哀愁的意境勾勒出来。
新月高悬,月光如薄纱般倾洒而下,透过落地窗,轻柔照射进屋内。
遥望明月,思念的情绪,顿如茫茫夜色,无边无垠地扩张开,铺天盖地,于明月遥遥诉说。
在江之然听来,如果说,吴莺音的《明月千里寄相思》,是明月照进老上海,映照出煌煌十里洋场里与周遭纸醉金迷格格不入的失意人。
那么,丁宁此刻唱的就是相思遥寄的赤诚之心,他在和满地月光诉衷情。
吴莺音唱的明月是透亮的,而丁宁唱的明月,它如皱纹般嵌在眉间,相思何其多,情绪何其长。
一如《月满西楼》里的那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令人感伤不已。
民谣歌手就爱长吁短叹,想想《少年锦时》,想想《南山南》,他觉着丁宁唱这歌,还真是有那么种天衣无缝的契合。
“月色蒙蒙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随着丁宁的歌声渐入佳境,现场已是鸦雀无声,前一刻还是人人欢喜的宴会厅里,缓缓罩上了一层感伤。
哪怕身边众人围绕,许多人的心里还是萌发出了一种孤独的寂寥感。
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
宴会厅里的灯光实际上很亮,可是在丁宁的歌声中,所有的灯光仿佛于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阴郁在人心头。
离愁别绪慢慢滋生,萦绕心间,江之然想要就着歌声浅酌一口,可是手一触到酒杯,心里莫名地响起一声叹息,这手也是莫名地又放下了。
人隔千里无音讯,却待遥问终无凭,那欲语又止欲说还休的荒凉,引人极为惆怅。
在调动人的情绪这点上,他自觉不如丁宁。
不亏是民谣歌手出身,一唱抒情歌,那真是分分钟引人感情泛滥。
两段主歌过后,众人刚想着要从压抑中回过一口气,丁宁的口哨声和着吉他间奏声一起又传入了耳中。
口哨声很轻,很顺耳,有如一阵微风拂过,舒服至极,但心里的情绪却是愈发氏惆了。
江之然听得是眉头直挑,一阵意动。
这口哨声,太精髓,太神妙了。
他听过丁宁直播版本的《漫步》,里面也加了口哨声。
但那口哨声是丰富歌曲层次用的,而这口哨声,完全是勾引人情绪的。
如果说丁宁刚才的歌声是在给人下伤心药,那么现在,这些药被熬成了汤,一入喉,满满都是余味难消的苦涩,顺着肠子落入胃中,那更是引人愁肠百结。
他放眼扫去,不出所料,果然有不少人目闪泪光,也有许多人微蹙着眉头,眉宇之间多多少少积蓄着些愁意,如果走近看,怕是已红了眼眶,想来是被丁宁唱得动了情。
这时候,连他都有点佩服丁宁了。
他不知道这首歌是不是丁宁之前就改好的,但按照丁宁之前改编《偶然》的功力看,他觉得丁宁完全有这个实力现场改编。
而无论是现场改编,还是以前就改编好的,他必须承认,丁宁这民谣版本的《明月千里寄相思》,起码能让人听出情绪与滋味。
这种情绪与滋味,他不欠缺,可他总觉得差了些丁宁什么。
这什么,他一时难以琢磨清楚,但他清楚的是,在题材的涉猎上,他确实被丁宁完爆了。
都说这个家伙什么类型的歌都能信手拈来,今晚亲眼一见,除了名不虚传,他已经没什么二话好说。
古诗词新编、老歌新编、新诗新编,民谣、摇滚,洗脑非主流、治愈小清新,要抒情就抒情,要动感就动感,要一板一眼就一板一眼,要光怪陆离就光怪陆离,还有什么是丁宁不会的么?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全能的音乐制造机啊。
自己能比得过他么?
即便很不愿意承认,他必须正视的是,丁宁这个新人很恐怖。
他是一头巨兽,在他的铁蹄之下,哪怕是郑维也岌岌可危,那他江之然再不求上进,恐怕没多久就要被丁宁碾碎了。
“人隔千里无音信,却待遥问终无凭,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蔚离情。”
“给人条活路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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