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来了。”贺一鸣看着已经闭上了眼睛的吕辛纹,缓声
道:“其实,他本来不用死的,如果你们范家不是想要谋求袁家的家
业。那么,他的三个弟子,你的父亲,还有你……本来也不用死的。”
不知为何,贺一鸣的心中突然涌起了无穷尽的感慨,有些话若是不
说出去,似乎就会给他带来一种窒息的感觉。
或许,这与一个先天强者死于他的手上有关吧。
原本威风凛凛的范家,就是因为贪图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以纵然
是有一位先天强者相助,但最终还是逃不过灭族的命运。
虽然贺一鸣的年纪并不大,但是在与袁诚挚相处的这段时间中,
也算是了解到一些东西了。
若是袁诚挚会放过范家,那么除非是太阳从西边起来东边落了。
以袁诚挚的为人,非但会吞并范家的所有基业,甚至于连范家的
余脉大概也不会放过吧。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们自行招惹,哪怕贺一鸣,都没有办法插手其中。
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一场盛宴中,理所当然的获得属于
自己的那个份额。
范浩日的脸上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红色,他嗤笑道:“我们范家强
打,袁家势弱,而且还有人送过来把柄和接口。我们又为何不能牟取
他们的基业。只不过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袁家既然会请来了你……”
听到他**裸的,毫不掩饰的解释,贺一鸣的心中骤然一凛。
今日的袁家,又何尝不能是日后的贺家呢?
别看今日的贺家一副欣欣向荣之势,但若是有朝一日,贺家势弱,
那么肯定会有其他的家族想要取而代之。
在这一刻,贺一鸣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目标。他一定要让贺
家成为如同琳琅林家,火乌谢家那样的传承千年的大世家。
也唯有这种人脉关系错综复杂,在各地的势力盘根错节,拥有无限
底蕴的家族,才有可能威慑和应付这一波又一波的新兴崛起家族的挑战。
范浩日虽然口中嘲讽,但身体却根本就不敢动弹一下。
纵然是必死之境,他也不愿意就这样立即死去。所以,他根本
就不敢动,否则若是引起贺一鸣的误会,他可是连一招都休想抵挡。
范浩日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到了自己的胸襟之前。
在这里,有着一份羊皮卷子,这是吕辛纹在临终前送给他的。老人
的愿望是让他将独门功法继承下去,纵然不能流传千古,也断不能由
他而绝。
但是范浩日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如何才能将这份地图不着
痕迹般的毁去。
他自忖必死,但纵然身死,也不能将这份地图留给贺一鸣,更不能
让他找到那个洞府,得到吕辛纹的遗物。
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他的头上甚至于已经渗出了一丝汗渍。豁然,
他的眼睛一亮,道:“贺大师。我知道今日必死,也不敢求您饶恕,
但是请您允许我将这个坑挖好,将吕辛纹大师先行安葬,随后自行了
断。”
贺一鸣略一沉吟,道:“也好。”
范浩日抱了一下拳,他转身。拿起了一块粗糙的石条,跳入已经
挖了一半的坑洞,继续挖掘了起来。
他装作无意识的朝着贺一鸣的方向偷瞧了一眼,却见他目光依旧是
停留在吕辛纹的身上,眼中似乎有着某些令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心中暗喜,转身挡住了贺一鸣的视线,轻手轻脚的伸入了怀中。
以他第七层的内劲,只要用力一捏,就能够将这一份地图彻底销毁,
那时候纵然是落到了贺一鸣的手中,也休想找到丝毫有用的东西了。
但是他的手指刚刚碰到了羊皮卷子的时候,脸上有些欣慰,有些
狰狞,也有些得意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因为他突然现,自己动不了。不仅仅是内劲无法运转,就连身体
也再休想动弹分毫了。
贺一鸣的身形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目光坦荡荡的看着他,道:“
既然范兄已知必死,那么吕兄赠送的地图也就应该对你没用了。所以
……”他轻叹一声,道:“这份地图就交给我来保存吧,我会让吕兄的
心愿达成,不让他这一脉的所学就此断绝。”
范浩日的脸上顿时变得铁青,他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唯有嘴
巴还能够动弹,他此时目眦欲裂,脸憋得像烧红的铁块,保养完好雪白
的牙齿执拗地咬着薄薄的下嘴唇,若是目光真的能够将人烧着,估计
贺一鸣此刻的身上已经是烈火熊熊了。
“你,连叔祖大人的东西都要抢夺,你不得好死。”
贺一鸣晒然一笑,道:“范兄,你刚才不是说了,袁家势弱,范家势强,所以你们理所当然取而代之。如今阁下势弱,贺某势强,又为何不能取而代之呢?”
范浩日一怔,他的嘴唇抖了几下,眼角豁然裂开,流出了二缕鲜红的液体,随后他放声大笑,笑声远远传出,直到嗓子都变得沙哑难听,如同金石摩擦一般。
最终,他的笑声逐渐低沉,口中喃喃的说:“报应,报应,我们有报应,你日后肯定也有。”
他啊声音低了下去,豁然吐出了半截石头,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口中狂涌而出。
贺一鸣并没有阻止,只是在严重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
没过多久,范浩日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能动弹了。
贺一鸣微微摇头,伸手一抓,将范浩日丢掉的那个最简陋的石条拿了起来,他跳进了坑洞之中,接着范浩日的工作,没几下就将一个深坑挖了出来。
贺家之后,就有着通向无尽山脉的山林,所以贺一鸣知道,要想在山林中掩埋尸体,就一定要挖掘深坑,若是不然,就会有野兽将已经埋下的尸体拖出来,吃的是连骨头也不剩一根。
吕辛纹虽然已经死了,但他毕竟是一位顶尖的先天强者,无论如何都不能曝尸荒野。
哪怕此时的条件不够,但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至于范浩日,虽然范家的灭亡时罪有应得,但是经过了这一次的事件之后,贺一鸣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强存弱亡,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真理。范家这样做,也是想要建立他们的千秋基业。
唯有自身的强大至极,才能够避免被其他家族取代。
他们这么做,其实又何尝有错
还有,在贺一鸣心中,其实还有着一个禁区,他根本就不敢去询问,也不敢去多想。
贺武德老爷子在四十年前,凭借着一把大关刀,和贺来宝二人一手建立了贺家庒。
在这个过程中,又会留下多少鲜血,又会有多少小家族为之灰飞烟灭。
或者说,他们有能力再不损害他人的前提下,将贺家庒建立起来……
虽然他对于爷爷和宝爷都很尊敬,也知道他们的实力在太仓县中很强大,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怕也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了。
所以,对于这一切,他不愿意去向,也不愿意去触及,若是能够当一个缩头乌龟的话,那就心安理得的当一辈子吧。
将坑挖好之后,他将吕辛纹和范浩日的尸放入了坑中,深深的掩埋了下去。
他将所挖的坑洞深度,已经达到了二米以下,一般的野兽是不可能再将之拖出来了。
当然,在将他们埋下之前,贺一鸣也在他们的身上摸索了一下,将一些能够用得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反正他们即将入土为安,这些东西对于死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不如自己拿着,或许还能够有点用途。
吕辛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反倒是在范浩日身上找到了一些好东西。
除了那张特制的羊皮卷子之外,竟然还有几个金元宝和一瓶丹药。
拔开瓶盖,轻轻的闻了下,贺一鸣的脸色微变,这里面的,竟然是精力金丹,而且还有着整整五颗之多。
贺一鸣豁然明白,这些金丹只怕并非范浩日之物,而是他从吕辛纹的身上获得的。
难不得一个先天强者的身上竟然什么也没有,原来是已经被人搜刮过了一次,只是,范浩日觉得想不到,他虽然获得了金丹和地图,但却是立即就步吕辛纹后尘而去,连提升示例的机会也没有。
将这一次的所得都收了起来,贺一鸣摊开了那张羊皮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