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毛乐言住在景王府邸,两人喝了很多酒,喝到半醉的时候,景王开始倾吐他的心事。
“自小,父皇便夸我聪慧,文武双全,他曾不止一次跟本王说过日后要让本王做太子,治理天下。他让本王兄友弟恭,让本王照顾弟弟,朝中的文武百官,都以为本王是储君,事事看本王的意思办事。刘渐,自小本王便特别的宠爱。你知道吗?他是个年少老成的人,总是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也说过日后一旦本王登基做皇帝,他会用心辅助本王,让本王成为一代明君。本王相信他,那段时候,他,莫离,刘显,还有本王,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也都说过,日后一定会忠于本王,辅助本王成为朝廷的栋梁。但是,一场大病,让父皇整个人都改变了,他不再宠信本王,他偏向刘渐,那段时间,本王在外扩大疆土,四处征战,而刘渐陪着他身边,本王不知道他到底在父皇面前了什么,父皇临终前,竟然把皇位传给了他,而把本王封为南景王。他有什么本事啊?懂得打仗吗?会领兵作战吗?懂得治国之道吗?更讽刺的是,莫离与刘显,原先说过忠于本王的,到最后全部都一面倒支持刘渐。墙头草,昔年的友谊到底比不上权欲。本王心里不服,但是父皇已经驾崩,就算本王再不服,那时候也只能遵照遗旨而行。后来,刘国与汉图族联姻,本王自动请缨去提亲。并非本王对这个差事有什么兴趣,而是当时刘渐事无大小都不再相信本王,本王闲散在家,无事可做,宁可远离京城,本王知道去图汉族求亲,前后加上路程,起码要两个多月的时间,离开京城两个月,也好让本王调整一下心态,冷静思考该怎么做。”
景王说着说着,神色一片凄苦,那段日子在他记忆里,基本都是痛苦的,如今回忆起来,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是眸子里的伤痛还是瞒不了人。
“但是没想到,走这一程,却让本王整个人生都改变了。本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只纯白色的狐狸,狐狸受伤了,腿上还滴着血,狐狸的血把她的裙摆都染红了,她一步步走来,问本王懂不懂得医治它,本王从她手里接过狐狸,为狐狸包扎起来,狐狸包扎后能勉强走路,她便笑了,笑得就像一朵清纯的莲花。本王深深地为这多莲花而心折。但是本王也痛苦地意识到,她不会是本王的,她是刘渐的皇后,是本王的弟媳妇。
在漫长的路程中,本王与她日系相对。记得在回京的途中,本王与她避走一场风沙,与迎亲队伍走散了,我们流落在沙漠里两日两夜。本王不小心被响尾蛇咬了,她为本王吸去毒液,自己却身重蛇毒。本王封住她的穴位,不让毒液蔓延,那场风沙很大,本王抱着她,走了几个时辰。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要求本王在沙漠里娶她,她说心里爱本王,若果命运让她葬身于沙漠,她就宁可做本王的妻子。本王与她在沙漠拜了天地,她虚弱地笑了,那朵笑容本王至今还记得,她说这一天是她这一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本王的怀里。本王当时也打算,若果她死了,本王一定随她去了,本王承诺要守护她一辈子,她怕黑,本王不能让她一个人上路。”景王说到这里,眼里有泪光泛滥,毛乐言听的呆住了,半醉迷离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被情所苦的男子,心中震撼不已,没想到他与皇后之间,竟然有这样一个故事。
“本王后来找到解毒的草药,为她解毒了,而就在那时,侍卫也找到了我们。本王私下跟她说不如私奔,但是她不愿意,她说汉图族的命运都掌握在她手上,一旦她走了,刘渐一定问罪汉图族,她不忍心族人为她的自私而背上被屠杀的命运。她说宁可舍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能让汉图族毁于一旦。就这样,本王眼睁睁地看她成为刘渐的皇后,日夕与刘渐相对。而刘渐这个混蛋,若对她好点,本王也就认了,但是偏偏,他后宫嫔妃众多,她要为他管理后宫,还要忍受他滥情之苦。在她成为皇后那一天,她便对本王绝情了,她不正眼看本王,与本王说话,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后口吻,往昔的点滴全部忘记了。本王与刘渐之间的争执,事无大小,她总会站在刘渐那边,与本王为敌。本王处处顾虑她的感受,她又把本王置于何地?”
景王说完,双手掩面,双肩微微抽搐,毛乐言伸出手,轻轻地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要是觉得难过委屈,就哭吧,压抑在心里,不是一件好事。”
景王抬起头,眸子里是干的,他仰头喝了几口烧酒,看着毛乐言,“本王从不哭,即便多难过,也能忍受下来。”
毛乐言因为他这句话,眼眶里的泪水悄然滑落,她哽咽地道:“你若是哭不出来,我代替你哭。”
景王伸手擦了她的脸颊一下,略微疼惜地道:“傻姑娘,本王都习惯了。”
毛乐言更是哭的厉害,“一直以为我已经够苦了,想不到你比我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