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卿刚刚那副模样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狼,如果不是被人打断,恐怕今夜萱草就要被他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最悲惨的是,如果遭了秧,萱草只能哑巴吃黄连,还不能出这口恶气。
萱草定下心神,缓缓坐到床边上,她脸色愈发惨白。她直到刚刚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玩了一个多么危险的游戏。
即便她和萧综和凌悔都有过了,可那是不一样的。
在她眼中,萧综和凌悔都是她喜欢的,是她的男朋友。
余卿算什么?
不过是个色|胆包天的狗奴才。
若是让他得了便宜,萱草会恶心而死。
坐了半天了,她抬眸看向门口,进来的却不是萧综,而是满脸惊慌失措的小豆子。
小豆子跪在萱草床边,抬头看着萱草,弱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
这么一问,萱草立马明白了。
哪有什么豫章王驾到,都是小豆子搞出来的。
他也算机灵。
萱草明眸闪出笑意,暖暖回答,“没事。放心吧。”
小豆子愣愣的点了点头,却不敢离开。他怕那个余卿还会再回来找萱草的麻烦。
萱草也没有轰走小豆子,因为她今夜确实很害怕,有一个人在门口守着,睡得安稳些。
她让小豆子点了宫灯,把这内殿照的很亮,她躲在帷幔后面,哭着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心里很委屈。
萱草玩这盘,赌|注太大了,稍一不留神,就会尸骨无存。
而且,她更加难过的是:她和萧统恐怕再也找不回曾经的彼此了。
过往岁月美丽温馨,却虽烟云而散,毫无踪迹可寻。
哭着哭着,累到极致,也就睡下去了。
第二日清晨她才浑身酸疼的起来,小豆子为她更衣梳妆。
萱草看着镜中自己,神情冷漠的问道,“王爷在哪儿?”
她与萧综,像是隔了一个世纪未见一般。
心中的感情,不是思念。
小豆子将一只纯透的玉簪斜插进萱草乌云发髻中,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道,“王爷……王爷在正宫门城楼上。”
今日,是吴淑媛被送到钟山的日子。
虽然名为礼佛祈福,但事实怎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吴淑媛和盛宠之下的无名无份的小丫头闹别扭,竟被赶出了皇宫!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虽然豫章王到现在还未正式掌权,虽然跟在他身边的萱草也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发生了。
城楼上,他紫金色朝服加身,正挺而立,威严而霸气。
萧综身材极好,宽肩窄腰,看起来就是那么英武。再加上他娇生惯养的,又有一张耐看的脸,加上那双含情桃花目,很少会有女子不对他产生非分之想的。
萱草站在他身后看了许久,唇角弯弯,不由得想起她另一个男人。
凌悔!
她能拒绝萧综,却拒绝不了凌悔。
凌悔深情像是大海,萱草掉在里面,被浪潮淹没,根本无人能救。
而萧综……
萱草在这个豫章王面前,总有几分冷静。
戏,她要演下去。
萧综略略低眸,看到一双玉白色精瘦小臂环上他的腰身。
萱草感受到了他的轻颤。微微一笑,并不揭穿。
靠在他宽阔肩膀上,呼吸清浅。
她身上暖暖香味将萧综包围住,他半侧过头,想要更深刻感受她的柔情。
两人就在皇城楼上这样依偎,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嘶喊将宁静打破。
萱草走到和萧综并肩之处向下看着。
两个身形健硕的老嬷嬷死死拉住吴淑媛的手臂,而吴淑媛还保持着昨夜萱草见到的那副疯癫模样。她不断挣扎,不断扭动身体想摆脱束缚。
以她那点力气,真是无能为力。
身子被禁锢,吴淑媛只有用声音发泄,“苍天无眼,贱|人横行。南梁无望了,南梁无望了!”
萱草面色无动,冷冰冰的看着吴淑媛发疯。
萱草扶住城楼上青色冰凉石砖,突然想起一句话,低语念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萧综转头看了看她,眸色深深,看不出他的情绪。
萱草摇了摇头,叹气说道。“苦晶猪肚汤里的药不一定是淑媛娘娘的意思。想害我的人多了。算了吧,别让你留下一个不孝的骂名。”
她说得平淡似水,像是看破红尘的老尼姑。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在心里笑得。她笑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虚伪。
萧综沉沉叹息,声音极其沙哑,声带破损了一般。萱草也侧眸惊异看他,她对这个男人的伤害……太大了……
他说,“我只是让母亲离开皇宫,到了钟山,会有人好好伺候她的。等她平静下来,我们再说吧。”
萱草没再答话,萧综侧身抱住她。
城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有哒哒马蹄声。
车队越行越远了。
萱草目光渐渐迷离起来,这个皇宫里,吴淑媛被赶出去了,算起来,还剩下的威胁,就只有萧综了!
萧综埋首她暖香颈窝,他呼吸沉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流产了,不能再生育了。
萱草还好,倒没觉得太痛苦。
可是对于萧综来说,不仅仅是痛苦。
而是绝望了。
“我看到你身下全是血……我……一生……从没有这么害怕过。”萧综呼出的热气打在萱草胸口处,凌乱讲述。
萱草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凉风划过,没能吹冷了他心头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