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基诺!你我等待的那个日子终于到来。」
这道声音柔和且充满威严,又仿似透出一种沧桑之感,在空旷的屋子中四面回旋。秦进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觉顿时四下查探声音的来源,却始终判断不出到底从何地传出,不过他倒是感觉到布尔基诺的心底却陡起波澜,显然为声音的响起而兴奋异常。
「你终于开口了?啊……千多年过去了……」布尔基诺甚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华……老头!你是良心发现还是忍受不了这强大的能量场,哈哈!你也有今天,苍天显灵,苍天显灵。」
「我还是失算了,曾以为千年的孤寂岁月会磨平你不羁的心……不过,命运已经为你设计好了轨迹,你解脱的日子来了。」
布尔基诺似乎想向那块圆点走去,却又好像有所顾忌的缩回刚迈开的脚步,脸色狰狞的阴笑道:「你即便是躲在地心深处,今天也要让你化为一团溶液,我解脱……哈哈!我要让你成为一台名副其实的智脑,任我驱使,等我去银心找到拯一与拯二……到那时,整个宇宙便全是我的。」
秦进这才明白布尔基诺是对着地底在说话,似乎那里藏着一个令他很害怕的人。秦进还没来得及去想那个地底的人,突然一股奇怪的声波向他耳朵涌来,「你好!孩子!」
「谁?是谁在和我说话?」
秦进骇然后退几步,身体若猎豹似的摆成弓形,一副随时扑闪之状。
「我是台智能机器,但拥有人类的主脑,哎……暂时你是不会明白的。」
就在这声音响起时,布尔基诺亦有了反应,他的目光陡地散发出两道凌厉的精芒,皱起了眉头四下扫射,显然他感觉到了气场起了波动。
「你在说话?我怎么听不到?」
地底一片寂静,好像又回到了千年前。
「哼!这是你在逼我。」说完他抬起手臂,一道有别于空气的劲风从手指透射而出,隔空点向黑色圆点的中央部位。
在一阵轻柔的滑轮声响后,那圈边长三米左右的黑色圆盖突然向两边滑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圆洞来。
正当秦进的注意力转往那道洞口时,他的脑袋里又响起那个声音:「按我的话去做,向前走五米,摁下那个闪着绿色荧光的按钮,你将进入一个带白色光晕的房间,别停留,找到一个白虽然按钮,摁动它,然后进入,顺着台阶往下,记住,千万别接近里面的任何东西,速度越快越好,直到看见一排状若四方的铁盒,打开从左到右第六个盒子,里面有十八个按键……好了,你到了我会告诉你该如何继续。」
不知为什么,这声音让他想起了父亲,同样的慈祥温和,且带有一丝的命令味道。秦进努力的控制住震骇的情绪,因为他的大脑中心竟然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左脑似乎在说:按他的话去做,往前五步,按下那绿色按钮。右脑又似乎在嘲笑他:怎么能随便听人命令,作为地球之王,去听一台机器的命令,真是对我的羞辱。」
秦进一时懵然,不知该听谁的才好。
正在这时,房间里又起了变化。
那道原本漆黑的地洞突然地亮起一道道紫色的光晕,将整个房间都染在紫黄的柔光里,随着「轧轧」的轰响声,地洞里缓缓上升起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一个又黑又圆的锥体。当下面的托轮停止转动时,锥体竟然向四周伸展而开,顷刻间就变成一块边长达两米的宽大的方形晶幕。
一对眼睛闪现在晶幕之中。
奇怪的是那双眼睛隔着一堵墙都仿若直射进秦进心灵深处,令他通体懒洋洋的,舒服之极。他感觉左脑开始无限的膨胀,热力直侵右脑势力范围。
而这时,他的脑中只剩下一种声音,「按这个机器的指示去做。」
当秦进摁下绿色按钮时,那双眼睛开始说话。
「布尔基诺!你忘记了一个地球人的使命吗?」
「你还配跟我谈使命,两千年前我就活得厌倦了,是你!」布尔基诺突然扣指连弹,一道道气波射向方形晶幕上的眼睛,「你现在还不承认是你做了手脚,几千人中你偏偏抽中了我,让我一个人守住偌大的地堡,孤独和寂寞早让我死了数万次,你明白吗?你不明白的,你只是个有智慧的机器而已,当你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时的悲哀,那痛苦……」
布尔基诺状若疯狂的挥拳击出。
「轰隆!」
本已被指风射得千创百孔的晶幕突然暴裂,房间中升起一股浓厚的黑烟,好似那黑锥已经被强烈的气涌击成粉碎。
刚摁下白色按钮,秦进正欲沿阶而下时,房间里发生的一幕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里,使得他不由停下脚步。
「你竟然练成了气爆,这上古秘技糅合了基因技术,的确威力惊人,不过,你忘了,我已经没有生命,有生命的是我的智慧,智慧是无形的,你终究是个白痴,有形的东西怎么能击毁无形的东西呢。」
布尔基诺似乎又想起了它的可怕之处,不堪控制地全身一抖,连退两步,举起手中的黑匣子道:「那么它在你眼里也是白痴?」
房间的烟雾散得很快,被击得粉碎的黑锥体上方,竟悬空般浮动着一双眼睛,就闪现在光团中,没有任何的依托,仿佛就生长在空气中。
唯一不同的是,这双眼神相比起晶幕上似乎黯淡了许多,生气在逐渐消亡。
「哈哈!差点被你唬住。」布尔基诺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手中的黑匣子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根黝黑的电线灵蛇般闪动起来,一团金黄色的光亮在那双眼睛下方慢慢上涌。
看着那双抖个不停的眼睛,布尔基诺兴奋若狂道:「我会把你的记忆库植入我的大脑,哈哈!以后你便是我的专属智能库,不,你只是我智能库的中心,智能将被摧毁。」
他说出这话时。秦进已经打开第六个方盒,望着里面十八个拇指大小的按键,顿时不知所措起来,他担心那个会说话的机器已经死去,而今天发生的一切也令他如坠梦中。
好在声音又响了起来。
「孩子……按下第二排第三个按钮,红色那个,对,看见那开启的门吗?进去……」声音越来越虚弱,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感。
当秦进踏进那个门时,整个人仿若漂浮在无垠的黑暗中,但随着视线逐渐适应,这种错觉一下子就全然消失。这个深在地下近千米的空间状若人形,手足通体透明,脉络分明,胸部由一小片显示屏组成。当门开启的瞬间,便蓦然闪烁起来。
「快……和它四手相握……咳!咳!聪明……的孩子,看见升起的人头形状吗?手离掌,然后点向两只眼睛……先……左……再……右……」
秦进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跳仿佛在瞬间停。因为这声音使他想起父亲死去前的情景,同样的微弱,毫无生气,而他的父亲便是说完一句话后,就永远的离开了他。而现在,似乎在重演着那生离死别的一幕,他不甘心,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昏头糊脑,但心底却对这个声音产生一种依恋,就像孩子依恋父亲般。
他毫不犹豫的连点两指。
「轰!」和他紧密相贴的人形怪物骤然闪烁起来,一道道莫名的光芒流动着涌向上下两端的黑线……
然后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出现了。
他的身上亦开始呈现透明状,而且有两道不同色彩的光团从指尖流向人形怪物,艳阳般炽热地连通滚动起来,速度之快,令他胸腹有爆裂之感,他只得拼命地望体外促涌……脑际猛然一震,他依稀看见光团如梭般向另一个房间涌去,以穿透时间的速度。
布尔基诺得意的笑容突然顿止,一股寒意由心底传来,他蓦地抬头望向头顶天幕。本是毫无色彩的天顶仿若暴阳绽放,一道近乎一米左右的园弧直直的罩向他,圈心幻发出的华光产生强烈无比的吸力,使得那团已然逼近眼睛的圣石光芒狂转而回。
他想逃离这光圈的笼罩,双脚提了起来却始终越不过地上的光圈。布尔基诺绝望的一叹,惨淡的脸色渐转平静,嘴巴一动,似乎想对那对眼睛说些什么,但刚张开嘴巴,下唇便在强光的笼罩下溶解,脸上五官也溃烂般的往下脱落,然后是脖子……胸部……双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是吓呆了,秦进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就这么直直的瞪着虚空,直到布尔基诺被倒转而回的强光溶解的无影无踪,地上除了一块闪光的小晶片外,连水珠也不见一滴。
「孩子!别害怕,照我的话去做,救出你的同伴,然后……咳!咳!我有话对你们说。」
秦进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崩溃,除了那瞬间的呆愣外,他很快便清醒了过来,经过几道门和长长的甬道,阿果与铁木尔横躺在两尊银白玻璃盒下面。
「老……大……」
看着秦进动作准确的按下开关,索轮自动解开他们身上的金属带。阿果与铁木尔看得目瞪口呆,对他们而言,这些动作不该出现在秦进身上,以至于两人束缚尽去,却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丝毫不作动弹。
秦进拍了下阿果的头,「起来吧,那怪人已经……没了。」
「没了?」铁木尔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活动了下双肩,却惊喜的发现全无束缚之感,「发生什么了?不是在做梦吧。」
「老大!」阿果一把抱住秦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我也要。」铁木尔抡开长长的臂膀,直扑而来。
秦进与阿果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阿果更是险些呻吟出声。
「哦!不好意思,弄疼了你们吧。」铁木尔歉意的松开双臂,闷声道:「都是那怪人给弄的,我的力气越来越大,好像有失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