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杜甫的同意后,房主管才看向了杨钊。
仿佛他这才留意到杨钊的存在。
“杨县尉,你认为我的处理办法如何?”
“好。”杨钊淡淡应道。
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因为房主管根本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而是在向他示威,向他发出警告,这里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这就是硬实力上的差距,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哪怕房主管说白了也只是一个没名籍的私贱民,可他就能凭着博陵崔氏的权势,成为一方霸主,能和岐州府里的太守在一个屋里喝茶。
而杨钊这种九品县尉,不过是他动动小指头就能除去的小角色。
杨钊不是杜甫,他很清楚把丁大海逐出庄去,并不是让其自生自灭。恰恰相反,丁大海名下已有了大量田产和钱财,出了玉溪园,反倒少了很多顾忌,能当个逍遥快活的大富翁。而且,外面多了这么个人,也更方便了房主管敛聚财富。
所以,这哪里是在惩罚?分明是房主管在借机扩充自己的实力。
可真是一步好棋啊。
只可惜,杨钊虽心里明白这些,却暂时无能为力。
得知自己被饶恕后,丁大海正忙着磕头谢恩:“谢谢房主管!谢谢杜公子!……”
房主管冷声道了句:“你怎么不感谢杨县尉?今日若不是杨县尉的揭发,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吗?”
丁大海于是又朝杨钊磕了个头:“谢谢,杨县尉!”
背着杜甫的方向,他看向杨钊的眼神里充满怨毒。
杨钊无视了他的眼神,平和地笑道:“你大姐夫教训的对,出去后可一定要好好做人,千万别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被野狗吞食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
料理完事务后,房主管当即又离开,并遣散了围观人众,倒也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亭内又只剩下了杨钊和杜甫两人。
杜甫有些茫然,《解闷》诗也写不下去了,又皱起了眉头,时不时叹出一声气。
杨钊察言观色,用自责的语气宽慰道:“今天是我的不对,不该当着杜兄的面揭露了你家的丑事,也让杜兄难堪了。”
杜甫忙回道:“杨兄这是在说哪里的话?这玉溪园里的丑事,若杨兄不说,它便不是丑事了么?恰恰相反,杜某对杨兄只有感激之情,绝无他意。今日若非杨兄提醒,只怕我们这些当主子还要被这帮狗奴才一直瞒着,让他们在外面干尽伤天害理的事,还要打着我们的旗号,丢我们的脸……不瞒杨兄,我现在确实心情低落,那是因为……因为见了这些欺压百姓的人嘴脸,再联想到他们的身份不过是些奴才,据此推去,可知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百姓正受到欺压,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一想到这里,实在是叫人痛心不已。”
一听到这话,杨钊在心里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