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主管不妨回忆一下,在你与县衙对峙的这半个月内,他们可出过什么力吗?相较于帮你一起斗倒杨某,看着你和玉溪园倒下,恐怕才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房主管竟然还想着和他们一道,来给杨某安织罪名,真是可笑。”
留下足够的思考时间后,杨钊再道:
“其三,杏林乡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里的乡民最终还是相信了官府。我不知道你给他们许了什么好处,才让他们胆敢与官府相抗,可最终你看到了,民不会与官斗,只要我们官府能带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终究还会是大唐的子民,是扶风县的百姓,而不是玉溪园的。只要我沿用之前的办法,再稍加时日,杏林乡的情形会在天度乡、城关乡……乃至玉溪山庄内部再度上演下去。
“因为我们是官,他们是民。你之所以能一度挑唆起部分百姓,那只是我们犯了错,只要我们纠正之前的错误,走上正轨,他们必定会抛弃你,重新做回扶风县的子民。”
房主管依旧沉默着。
杨钊再接着道:
“其四,玉溪园的宅主姓名是崔顶,博陵崔氏的崔顶,而不是你。我知道玉溪园能有今日的规模,全托了房主管你一人之力,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你依然只是崔氏门下的一个家奴。
“崔顶能将玉溪园全权交由你来打理,那是他的仁德,所有的家产都是他的,所有的荣誉也只可能是他的;而他若要将你扫地出门,那也只是一声招呼罢了,而你连挣扎的一丝余地都没有。
“你说的没错,你就是苦命人,从你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了,无论你往后是多么努力。
“杜兄至今不知道你在山庄上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有告诉他,这不是我在怜悯你,而是我尊重了你的努力,我不想看着一个一手打造了玉溪园辉煌的人最后落得个凄凉的境地。你也是个有才干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将才干用到正当处,莫在邪路上一去不返……”
杨钊的最后一点显然激怒了房主管。
只见房主管如一头暴怒的野兽立了起来。
可只站了片刻,又很快地坐了回去,闭目沉思。
这大概也算他的才能之一了。
终于,房主管睁开了眼:“我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尉也敢如此教训我。说吧,你说了那么多废话,究竟意图所在。”
“爽快!”别看房主管面色如故,语气依旧沉稳里透着狠劲,但其实他已经落了下风,杨钊十分清楚,是时候亮出底牌了,“五百顷土地。我虽然收了地契,但土地还在你手上,是时候该把它们物归原主了。”
“不可能。”
房主管一口否决。
可他深吸一口气后,还是留下了商量的余地:“杏林乡的土地你已经登记入册了,我也不与你为难,那些土地便就罢了,但其余的土地,哼,你要是能收得回去,便请尊便。”
杨钊摇了摇头,叹道:“看来方才我与房主管讲了那许多肺腑之言,都是白讲了啊。”
“最多再把临近的几十顷土地给你,这也是我的底线了。我可不是我家的小爷那么好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除了要玉溪园伸手要地外,还派人去丈量了另外几家乡绅的地,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