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去玉溪园时,田老儿的胆小差点给他惹来了灾祸,但杨钊审视了一圈身边的人,还是觉得田老儿最靠谱。
况且他此次要拜访的法门寺,是随意翘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他的存在,田老儿胆小怕事,也意味着他可以任人羞辱,绝不会反抗,便不至于无端招惹了法门寺。
到了新河驿,继续向西通往陇右。
向北,是朔方。
法门寺在向北的方向。
说来也是赶巧,杨钊和田老儿赶到新河驿时,便有一队骑兵驰进了驿站。
那些马匹个个高大膘壮,革皮马鞍上悬挂着箭壶、马槊、横刀等各式兵器,马头上还挂有防范风沙的护罩。
骑兵们冲进驿站时卷起一路尘沙。
马蹄撞击地面发出沉厚而有力的哒哒哒声。
让人心生畏惧,不自觉地退后三分。
杨钊曾在军营里呆过,一看便知道这些是战场上下来的战马,绝非驿站里用来换乘的圈马。
再看那些马上的骑兵,也是个个精壮,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红色盔缨随着奔驰而扯得忽忽作响,更添几分威风。
领头的是一名三十左右的胡将,一身鲜亮的铠甲上,高鼻深目,肤色灰褐,胡须浓密。
在唐代,帝国内编是胡人在行商、当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尤其是在军队里,胡将胡兵尤其众多。
杨钊大概知道这些骑兵的由来了。
尤其是领头的胡将身后披着一件长袖斗篷,这是朔方军的典型特征,在不作战的行军时候穿着,用来御寒和遮挡风沙。
这些骑兵冲进驿站后就开始大呼小叫,一会让驿卒去给马喂料,一会吆喝着快点把房子清扫出来……
驿卒显然是见识过兵大爷们的厉害,任劳任怨地忙碌起来,丝毫不像之前招待杨钊时那般怠慢。
杨钊只在驿站里休息片刻,用县尉的身份换来两碗米粥和一碟咸菜,吃过饭后便继续赶路。
路过前厅时,正遇见那胡将从厅外进来。
杨钊一时好奇,上前问道:“将军可是从朔方来?”
“正是。”
胡将会说汉语,而且发音十分标准,只有可能打小就生活唐帝国内,说明至少也是个胡二代了。
杨钊再问:“可是边关上有什么军情?”
胡将礼貌地回道:“王大夫在漠北打了大胜仗,斩杀了突厥人的大可汗,我等特来京师传报喜讯。”
斩杀了突厥大可汗,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那胡将却说得很平淡,仿佛这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杨钊还要再问,可那胡将道了声“失陪”后,已经入厅了。
杨钊略有遗憾,他见那胡将虽相貌普通,却神情稳重,双目精光内敛,说话也很得体,不像是个普通人物,还想打听他的姓名呢。
走出驿站后,田老儿问了句:“郎君,刚才那胡人口中的‘王大夫’,是谁啊?”
“御史大夫、左金吾卫大将军、左羽林军上将军、代州和灵州两府都督、朔方道节度使、兼河东道节度采访使,王忠嗣。”
“哦哦哦……”
一连串的称号,吓得田老儿缩起了脖子,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