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月婵正半躺在在院中枣树下的凉榻上纳凉,手中芭蕉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昏昏欲睡。檀香在一边静静地做着针线。树上蝉声一片,两个小丫头没什么事儿,月婵也便让她们在下房中小睡一会儿。
忽听得大门外有女子清脆地叫门声:“有人在家吗?快开门,奶奶们来啦!”
月婵一惊,猛地坐起身,和檀香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奶奶?谁家的奶奶?这个时候谁家的奶奶会上门儿?一连串疑问在脑海中迅速地盘旋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檀香放下手里的活计,轻轻拍了拍月婵的手背,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便走过去开门。
月婵跟上前去,正看到门外停着两辆车,一个小丫头高高打起车帘儿,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正扶着她的手,缓缓从车里下来。后面那辆车上是两位夫人一起下车,一位年长些,另一位正值妙龄。
月婵顿时就想起来了,元宵节,这两位奶奶在灯市口见过的,一位是二奶奶,另一位是五奶奶。那么第一位下车的就肯定是大奶奶喽。
而这几位奶奶也正不错眼珠儿地打量着月婵。一打量之下,不由得都有些气馁。这“小贱人”确实是长得太美了。不但长得美,那一举手一投足间自然流露的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和她们想象中的风尘女子半点也不沾边儿。
月婵便深深地一一万福下去,口内说道:“姐姐们下驾光临,妹妹惶恐之至。只是奴家有孕在身,不便下拜了,请姐姐恕罪。”
大奶奶赶紧把月婵拉起来,笑道:“妹妹快别福了,小心闪了胎气。都不是外人儿,不用外道了。”边说,边携了手一起入内。
檀香命小丫头速去沏了新茶,也上前见了礼。
五奶奶在房中院里走了一圈儿。向二奶奶笑道:“咱们家爷也忒小气了。好歹人家都给他怀了孩儿了。连个好院子都不给人家。您瞧瞧屋子里摆设多么素哇。这地界儿还没我住地院子大呢。跟姐姐住地更没法比了。咱们这位爷。哎。可真是。”
又拉过月婵地手说道:“看看。这镯子还是掐丝儿镂空地。这才能有多重?妹妹你看看我地。”一边挽起袖子让月婵看她地镯子。一边啧啧叹息道:“妹妹真个是委屈了。我都替妹妹冤得慌。”
月婵尚未答言。檀香在旁笑道:“可是说呢。男人家就是粗心。只管一张一张地送银票过来有什么用?大爷光说让奶奶看着什么好就自个儿买去。我倒好笑了。奶奶现如今这么大地肚子。便有银子都没处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