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寒江陪烟火
金陵一年一届的花灯会在重阳前夕举行,这段时间气候湿润,颇显当地季节特色。()金陵城郊便是这个国家的母亲河,寒江。
寒江被引入城内,弯弯曲曲地穿过内城,花灯会就会沿着江岸边举行,江水绵延三里。
寒江的水清澈见底,可作明镜照人。每当夜幕降临,临江商家纷纷吊起大红灯笼,可见水中参差荇菜,淡黄色的花漂浮水面,小船划过,波荡起伏,绵绵久远,甚是漂亮。
日落黄昏,夜幕初上,天空中还没有点点繁星,上弦月已挂在西边的天空之中,人们盛装出行,欢声笑语的一片。
承浅站在客栈门前,穿着一身月牙黄的衣裙,重纱的面料,入手很滑,微风轻吹,裙摆微荡,很有垂坠感。简单的长发只轻轻绾起,以一只簪子作为装饰,一条米白色的腰带将她的纤腰裹得更细,如抚柳一般柔软。
客栈很小,门前只点了一个大红灯笼,照亮了一小片光亮,客栈进出的人很少,她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如一尊门神一样,时而溜号抬头看看二楼紧关着窗的房间,时而盲目地看看从眼前走过的人们。
琢玉会不会来?承浅双手背在身后,低垂着头,一只脚在青石板地面上前后踢脚,如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她以为他会来的,直至她整整等了半个时辰才确定,琢玉不会来了。
心口忽然有种闷闷的感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若是觉得委屈,定然会想哭,而她的心里只有酸的感觉,如吃了没熟的橘子,酸的她胃疼。
承浅摸了摸荷包中的银子,长舒了口气,独自离开站了一个时辰的客栈,跟随着人们的脚步,顺着他们的方向而行。
月下,他站在那扇窗后,就着一条透风的缝隙看着她的背影。
抱歉,不是不去,是不能去,我怕我会
琢玉心偷停几下,随后快速地跳动起来,垂下的眼睫掩盖了一切情绪。
随波逐流的感觉很轻松自在,承浅在一家名叫“红儿女”的酒家门前停下,朱漆把这三个字刷的锃亮,就着高高的大红灯笼,异常显眼。
她嗅到了醇厚的酒香,不禁想去尝。
远方的回忆如流水般静静流过心田,想起曾经自己因为一滴酒就辣的眼泪流下来,那种感觉真美妙。
瞧店的名字也知道,这座酒家定然是以卖女儿红为主,这种酒年头越长越好喝,她三生有幸,这辈子的乞丐干爹曾经藏过一坛这样的女儿红,足足后五十年之久,起封泥的时候承浅就蹲在一边看,那时她只有八岁。
封泥启开时,蹲着的脚一下就软了,直接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地叫了声干爹,眼睛里流的都是实打实的眼泪。
酒太香,也太醇厚,那种气味,她一个孩子的身体真就受不了,五十年的女儿红,说七飘向十里那是夸大其谈了,只能形容酒很香。而这坛女儿红把凌州城里的所有乞丐都引来了,都期望着能分一杯羹。
这坛子酒她只尝了一滴,紧接着是小口,到最后是一碗。
“乖女儿,你能气吞山河啊”干爹这样赞叹着,于是将剩下的酒每人分了一口,而他自己则像有这顿没下顿一样,把半坛子女儿红都喝了。
承浅不记得自己醉了多久,只知道干爹醉了三天,而她醉的比他多,醉的失禁都不知,还是他那干爹给她收拾的。
回想起那时,不禁觉得有趣。
眼下的酒家中人很多,从外面就瞧见里面已经没有桌了,她想了想,还是提步进了只有男人才会进出的酒家。
她一迈步进来就惹来众人的眼线,纷纷将她多看上几眼后,才似有若无地继续喝自己的酒。
柜台前,掌柜笑容可掬地问她:“姑娘面生,是给家里汉子打酒吗?”。
承浅摇头,却没回答。“掌柜,你这有多少年的女儿红,五十年的可有?”
话一出口,再次引来众人视线,也包括角落里,那个穿着深紫色衣服的男子。
“姑娘,五十年的女儿红,那可是酒头啊”一名五十来岁的酒汉大着嗓门道。
六届之中,凡事都讲个头。
人界之头便是皇帝,鬼界自然就是鬼王。而酒中,也有一头,那便是高纯度的酒,五十年的酒头,一般人喝下去,恐怕会喝的长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