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海明没有说话，而是一边喝茶，一边发呆。</p>
“官人，你想过你走后，儿子成为叫化子，女儿成为青楼女子吗？”他的发妻一边哭泣一边诉说。</p>
谷海明一边看着子女痛哭失色的面容，一边冷冷喝着自己的茶，依然不为所动。</p>
此时，他的长子谷深远目瞪口呆看着哭泣的家人，仿佛明白什么的似的。</p>
“爹爹，这是黄表叔给你的信。”谷深远向谷海明深深一礼，恭恭敬敬递过一封火漆信。</p>
听到是表弟黄之昭寄来的信，谷海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p>
谷深远急忙替他撕开火漆，看了父亲一眼。</p>
看到谷海明的茫然表情，谷深远干脆大声念道：“表哥，弟知道这次对你打击甚大，不必灰心。”</p>
谷深远一边念着表叔的劝慰之词，一边观察父亲反应，只见他一脸的茫然。</p>
“表哥，弟在保安团已经升为营领，你的侄儿也是阵长。”谷海明的夫人观察他，只见他淡淡喝茶，若有所思。</p>
谷深远继续大声念道：“表哥，赵官人心胸宽广，海纳百川。表哥能力是有的，只要表哥好好干，谷家必有腾飞一天。弟昭。”</p>
谷深远念完之后，大声说道：“爹爹，赵官人是看好你的。”</p>
看到儿女一双又一双哭泣变红的眼睛，看到他们眼里无比期待的神色，谷海明最终还是把批霜当着家人扔掉。</p>
还好，他留住了最后颜面，亭长再小也是吃皇粮的吏。</p>
虽然是小吏，但是金堂县果然是天堂，他有十几个未成年的子女，就有十多贯官府补助。</p>
待遇倒也不错，加上过去多多少少还有一些银两，基本上还是能够维持一家人开支。</p>
有了表弟黄之昭这一封信，他多多少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p>
不过</p>
他认为这是表哥安慰他的话，因为他不敢奢望，毕竟他当时给新任知县梁山秋做得太过火了。</p>
“调在下加灵泉县当杂房典吏？”谷海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下没有听错吧？”</p>
他的金堂县的同事们上前祝贺，说这个是真的的。</p>
杂房被称为县级第五官，仅仅次于主簿，由此可见权力之大。</p>
谷海明以前实际上就是干的是这个杂房的活，但是并没有官方任职文件。</p>
此次，赵平给了他一个能够实现他愿望的真正的身份。</p>
看到父亲不停围着茶几转来转去，谷深远不解问道：“爹爹，你已经成为灵泉县第五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p>
谷深远也是两届举人，今年二十四五头，颇有一番见解。</p>
“远儿，你觉得为父跟着赵官人好，还是跟着朝廷好？”谷海明突然停止，打量儿子问道。</p>
毕竟，徐跃是朝廷派来摘桃子的，而赵平抬他出来用意不言而喻。</p>
赵平是现管，但是徐跃是参政知事的堂侄，让他不得不考虑这些。</p>
谷深远略一思考，并没有回答父亲的话，而是说道：“孩儿感觉朝廷既在打压赵官人，又不得不重用赵官人。”</p>
“如何能够说明这一点？”谷海明来到茶几坐下，喝茶一口问道。</p>
“胡人进攻大宋，唯有四川一条路可以走，现在能够抵抗胡人入侵了，除了大帅就只有赵官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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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深远也喝茶一口，说道：“此其一。”</p>
谷海明没有说话，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p>
“与大帅不同的是，赵官人不但有防御能力，”谷深远继续说道，“进攻能力更是不错，甚至还把胡人的西县打下。”</p>
“临安为何叫做临安，就是它是临时京城，朝廷如何要收复东京，也只有赵官人了。”谷深远扳着手指说道：“这是其二。”</p>
谷海明又喝茶一口，示意儿子继续说下去。</p>
“赵官人文名天下，乃是小宗师，让天下天下文人景仰不已。这一点甚至就是胡人大汗也佩服不已。”谷深远眼里全部是崇拜的目光，说道：“如果朝廷做得过分，必然寒了天下仕子的心。”</p>
“从这一点而言，赵官人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此其三。”谷深远扳着手指说道。</p>
谷海明点点头，示意谷深远继续说下去。</p>
“灵泉县离不开赵官人，金堂县离不开赵官人，成都府离不开赵官人，成都府路也离不开赵官人。”谷深远扳着手指说道：“因为赵官人有赵家庄在手，走到天下哪里都受欢迎。此项四。”</p>
谷海明思考一会儿，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为父在灵泉县左右为难。”</p>
谷深远摇摇头，说道：“赵官人具有一呼万应的能力，这个才是朝廷忌惮的。”</p>
“一呼万应？”谷海明一边喝茶，一边谈之色变说道：“怎么不是一呼百应？”</p>
“上次从河南来了两万人，”谷深远眼里全部闪烁出夺目的光芒，“如果不是赵官人，哪个还有这个能力？”</p>
谷海明眼里有吃惊的神色，他还没有意识这一点。</p>
“朝廷猜忌？”谷海明敲着桌子深入沉思，“那么赵官人岂不是危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