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瑰看到付明生低声下气的说话,不禁莞尔一笑说道:“我答应你现在不说这事,我只答应你今晚不说,我不怕什么世俗眼光,你尽管逃得远远的,我来管孩子们,我是孩子们的姨妈,姨妈就是妈。”
付明生在凳子上坐着,他不敢脱衣上炕,他觉得窗外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他仿佛看到鄙视的嘴角,他好像落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他绝望地伸手,他抓住了萧玫的手。
萧玫微笑着看着他,只是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是爬在他的头顶上俯视着他,她好像要对她说什么,翕动的嘴唇听不到声音,难道她是来谴责他的?难道她也知道了小妹的疯狂举动?假如真的这样,你就说出来吧,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面对父母孩子,萧玫,我听你的。
付明生挣扎了一夜,他的头快要炸了,他的喉咙冒烟,他的额头滚烫,朦胧中,他发现手里抓着萧瑰的手时,像被烫了一样抽出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下来。
萧瑰和付宇把他抬上炕时,他已经陷入无知觉的状态,连续的打击叫这个并不强壮的汉子倒下了,他的嘴唇干裂,渗出血丝,稀疏的胡子像铅笔画在脸上一样明显,萧瑰给他喂下几片药,叫付玉堂去给爷爷报信,她得主持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她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她不自觉地已经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隔壁刘爷爷过来看了看付明生,说他这症状是急火攻心,嘱咐萧瑰去煮汤,再吃点儿感冒药,背手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萧瑰,小付姗跟着刘爷爷出来,趴在爷爷的耳朵悄悄说:“爷爷,这是我小姨妈,以后就是我妈妈了。”刘爷爷以为是小孩子胡说,不以为然,推门出去,跟街坊们唠嗑去了。
付老爹到来时,付明生已经靠着墙坐起来了,喝过热汤,又勉强吃了半个馒头,萧瑰又递给他两片镇痛药,感觉身上轻快许多,只是他一直不敢正眼看萧瑰。
给付老爹倒了一杯水,又递给付明生一个毛巾,萧瑰脸色庄重地跟付老爹说:“付大叔,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个事,当着明生的面,我们也好把话说在明处。”付明生伸手想阻止萧瑰,举起一半又落下了,昨天他的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索性不说话,看着父亲。
付老爹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慢条斯理地说:“我问过孩子了,孩子说你昨天没有走,还跟他爸爸吵架了,凭良心说,儿媳妇是难得的好人,我付家也算祖上积德,可要是叫你给明生续弦,太亏欠你了,这事也得你的爸妈同意才行。”
看付老爹的语气,不是坚决反对她的意见,萧瑰准备了一夜的话咽下去一半,她抓着付老爹的手,柔和地说:“我爸爸妈妈是开通的人,他们也会答应我的做法,姐姐走了,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姐姐的丈夫就是我的丈夫,昨天晚上我就打定主意,今天开始,我就改名字,叫萧玫瑰,我现在就是两个人,我替姐姐活下去,姐姐没有干的活我来干,姐姐没完成的我会去完成。”
付老爹的眼睛湿润了,这孩子要是做这样的决定,得顶着多大的压力,这女娃子比男娃子还要坚强,世上还是好人多,哪怕暂时不被人们理解,哪怕要被人们嘲笑,哪怕这好人还可能要顶着坏人的名声,但愿老天会给这孩子带来好运。
付老爹叫过儿子,一只手牵着一个,他把两只手合在一起,付明生觉得一股暖流,不,是强大的暖流流遍全身,父亲的、萧瑰的,还有冥冥中萧玫的。
放学回来的付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爷爷的身边,她也伸出一只瘦弱的小手,老少三代四只手紧紧地握着,付明生瞪大眼凝视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他要努力地活着,他要活出两辈子,他要对得起萧玫、萧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