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脏手(1)
刚刚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我刚刚买烟回来,还没有开门,等我开了门电话已经不响了。我看看来电显示一串子0我吓一跳什么号码啊?
后来就在网上骂人玩,电话又响了。
我就拿起来。
没人说话。
只有呼吸。
我喂了好几声没有人答理我,我就挂了。
但是又响了,我拿起来就怒了因为我这段时间尤其是今天的心情不好极端不爽:“他妈的谁啊?!”
——其实我现在一般不这么鸟但是心情不爽尤其是隔离自己这么久了就有点子过分了。
我就听见抽泣。
我就傻了,谁啊?
女孩的抽泣。
谁啊?我脑子里面转过很多张脸。
最后定在两张脸上,然后两张脸重合了。
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也就不说话了。
快两年了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
我就坐着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这还真的是个问题,因为中间我搬家很多回电话换了好几个手机也换。
“问了好多人。”她淡淡的说。
那种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使得我一下子傻了。
半天,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
“我看了你的小说了……”开头几个字还清楚后面的马上就是泣不成声了,哭的不行不行的了。
很多回忆就出来了。
但是真的和小影无关,我想起来的就是那只迷彩色的蝴蝶在我眼前飞舞,我伸手去抓我拼命去追但是什么都是空的。
我的脑子也空了,不知道说什么。
就那么坐着。
“求你了,别跟他们生气了……”她抽泣着说,“我一直在看,从第20节开始跟着看,我知道是你。后来你公布了自己我也没有惊讶,因为我知道一定是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网luo是个好东西是个坏东西呢?
“你好好休息休息,别生那么大气好吗?”她抽泣着恳求我,“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本来不想打扰你,怕影响你写东西,但是今天我坐不住了我必须跟你说话……你这么是在耗自己你知道吗?!”
我深呼吸一下,红肿过的左眼又开始疼。
我知道是眼泪,有盐分所以会沙疼的。
“赶紧休息吧,不要这么跟人赌气了!”她说,“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了,我理解你……”
我闭上眼睛让眼泪一直流啊流啊。
还能说什么呢?
“按你自己的想法写完吧。”她说,“我们很多朋友都在看——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那只迷彩色的蝴蝶。”她笑了。
我不知道大不列颠现在几点,但是我知道一定是黑夜因为我这里也就是地球另一边是白天,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
“中国士兵——小庄!”她孩子一样的笑了,“现在你的名字在好多留学生嘴里呢!本来好多人不认识,都挺淡漠的关系——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无论当没当过兵的,无论喜欢不喜欢军队的,都喜欢这个小庄——你啊!我都有点吃醋了——呵呵,赶紧休息吧!小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啊!”
我睁开眼睛左眼绝对是花的,右眼是清楚的。
我们说了很久,还说了什么我就不记得很清楚了。
我的心情好多了,踏实多了。
我原来不想写或者说怕引起争论的故事,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我也一样要写了。
因为,这已经和我的荣辱没有关系。我个人在这些故事面前算个蛋子啊?!何况这个故事和政治还真的没有关系,是整个东方民族的问题——是几千年的民族心理的问题,或者说是民族应该铲除的劣根!
是一个过去的小兵的故事。
你不会知道他,你不会注意他。
小兵,是的,一个过去的小兵,被人遗忘的过去的小兵。
永不为人知的一个过去的小兵。
死在我枪下的一个过去的小兵。
其实,还应该说是我的前辈。
我亲手杀了他。
大年初五的凌晨三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我是值班的班长跟楼道坐着给小影写信。我们特勤队的警报响了,是战斗警报,我们的警报是分级别的,特勤队出动和大队全体出动是不一样的警报——这个警报是特勤队的警报。
我顾不上别的了把信往兜里一赛就吹哨子。
当时我没有那么紧张因为我一直以为是狗头高中队又跟我们过不去不让我们好好睡觉,估计又是跟炊爷的三轮叫劲还是去家属院偷谁的自行车什么的,这种鸟事真的是屡见不鲜啊!——可是我一抬眼又不是啊!
文书都出来了拿着钥匙哗啦啦开枪库啊!还对着对讲机说:“二中队特勤队请求开枪库!”文书是江西人一张嘴就是江西普通话我至今也学不象——特种部队枪械管理是非常严格的,虽然你天天要跟枪打交道但是枪支的管理不是闹着玩的,文书有钥匙但是如果大队那边不知道警报器马上就响啊!
干吗取枪啊?!
我就有点发蒙。
那边文书已经开了枪库大喊:“特勤过来取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