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块稍微平坦的石头上,凌蒙目无焦点向外望着,只觉今天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不但遇到这么一场平生仅见的暴雨,而且连番几次被吓得半死,想找个地方躲避,却又被鹞猁抓伤。
叹了口气,他缩了缩身子,喃喃道:“真不知这烦人的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岩穴内虽然风雨不侵,但却阴寒得很,凌蒙光着膀子,又受伤失血过多,这一刻危险即去,才发觉体内热量好象一下子散发掉了,全身发冷发虚。
上衣已经湿透,不能再穿,凌蒙正想找些干柴生火,一来可取取暧,二来可将衣裤烤干。
哪知还没等他站起,天地间突然一亮,紧跟着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粗若水桶,横贯整个天际的巨大闪电,这闪电眩目之极,凌蒙只觉双目都有刺痛的感觉。
“轰隆”几乎在粗大的闪电闪烁而出的一瞬间,一连窜惊天动地的巨雷猛然炸响,一时间凌蒙只觉天在晃,地在摇,头顶的巨岩一阵剧抖,紧跟着大篷大篷的泥土碎石滚滚而下。
凌蒙心胆俱丧,心道:“这巨岩若是塌了,自己和大黄恐怕只能变成两滩肉泥了,”再也顾不及其他,凌蒙招呼了大黄一声,闪身钻出了岩穴。
外面风狂雨暴,山体不住颤抖摇晃,更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山石挟杂着大量的泥土和断树残枝从山上滚下,再加上满天隆隆的巨雷,真仿佛世界未日一般。
凌蒙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块磨盘大的山石,一个箭步,窜到了古松下,紧紧搂住了树干,虽说树下最易遭到雷击,但这里已经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还算安全的地方了,最起码不用担心巨岩塌落,也不用担心从山顶坠下的山石等物。
不过刚平息了下心情的凌蒙随即发现大黄并未跟来,不由大急。
大黄是凌蒙的父亲在山上采药时,拣的幼崽,与他一起长大,是他最亲秘的伙伴,眼见那巨岩晃动得越来越剧烈,凌蒙拼命的大声呼唤起来,但岩穴内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虽然雷声轰响,暴雨如注,但古松离岩穴不过两丈左右,凌蒙敢肯定大黄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叫喊声,但却不知一向听话的大黄这一刻究竟怎么了,竟对自己的招唤置若罔闻。
凌蒙抬头向上仰望,本想找一个山顶坠物稀疏的空当,反回岩穴,看看大黄究竟怎么回事,哪知却一眼看到,山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株巨大无朋的怪树,这怪树足有上百丈高,五六丈粗,青翠碧绿,在漆黑的雨幕中,通体泛着莹洁的绿芒,树身上密密麻麻足足生有数万条房梁粗细,几十丈长短的怪异树枝,这些树枝柔若山藤,没有任何叶片,却生满了七八寸长的锋利尖刺,让人一看便头皮发麻。
在这株古怪绿树的上空,闪电如同银蛇狂舞,带着密如暴豆般的轰鸣,不住劈落下来。
那古怪绿树身上如巨藤般的粗枝纠结盘绕着迎向雷电,虽然每一次都有几十甚至上百条树枝被炸碎,但那古怪绿树身上的树枝实在太多,根本不在乎这一点点损失。
看着古怪绿树竟然在与天上的雷电对抗,凌蒙惊得目瞪口呆,心道:“书上说树活万年,便可成精,这莫非就是所谓的树妖,”随即恍然,暗道:“怪不得满山猛兽齐鸣,我还以为是被雷雨所惊,原来是出了这般妖物。”
此时雨越来越大,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珠和碎石断枝四下飞旋,满天的雷鸣闪电恍若年夜的鞭炮,密不可分,响澈天地,整座荆刺峰都在颤粟、摇摆。
凌蒙躲在古松下,虽没有山石所击之危,但眼见山顶那巨大树妖与雷电越斗越凶,密集的雷电更象是要将天地毁灭一般,只惊得浑身发软,动弹不得。
正呆呆发愣,蓦地里天地一亮,一道无匹粗大,仿佛蜿蜒扭曲的神龙一般的金色闪电出现在空中,凌蒙本能地用双手掩住耳朵。
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山摇地动,凌蒙只觉自己象是身在摇蓝中一样,一阵急晃,急忙一把抱住树干,抬头看去,只见那道巨大的金色闪电如一把锋利无匹的巨刃般向古怪绿树树妖直劈而下。
树妖数万条触手般的树枝如万蛇狂舞,齐齐向上迎去,但金色闪电凌厉以极,那些树枝一触即溃,喀嚓,又是一声霹雳大震。
凌蒙清清楚楚地看到,树妖那近百丈的巨大树身竟被金色闪电劈得碎成几断,随即消失不见。
天空中轻雷震荡,雨势渐小。
凌蒙呆愣半晌,这才转回神来,转头看去,只见旁边的巨岩伸入崖壁的部分已露出了一小半,不时有细碎的石块和泥土从巨岩与崖壁接触处向下掉,看起来整块巨岩摇摇欲坠。
不由大急,几步奔进岩穴,却见在岩穴深处,大黄四肢缩拢,俯在地上,头颅低垂,正瑟瑟发抖。
凌蒙知道动物比人敏感,对危险有天生的预知,大黄显然感应到了那只树妖,所以才会如此。
他心疼的走过去,轻抚大黄的毛发,柔声道:“大黄乖,那树妖已经被雷劈死了,走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