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卓峰缓缓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后,长长吁了一口气。显得甚是惬意,转头看着风铁翎和方劲松二人笑道:“阔别多年后一见面,你两个就动刀动剑的和老哥哥我打招呼么?”说着话轻轻自车上跳了下来。
风铁翎鼻中哼了一声后,没好气说道:“我以为你许多年前就死掉了,今日咋一相见自然要试试是人是鬼。”说到这里后又转头对身侧的方劲松笑道:“你看这只老猴子非但没有死掉,竟是越活岁数越小,看着竟似和方青贤侄一般。”原来秦卓峰虽则年龄还较风铁翎为长,也有五十多岁,但因内力深厚,咋一看起来恍如四十来岁的人,容貌远较两位老友年轻。
方劲松闻言一怔后哈哈大笑。
朱权看了看一旁三十来岁的的方青,又看了看师傅秦卓峰,心中忍不不住暗自忖道:你说我师傅和你的子侄辈差不多,那我不是也凭空矮了一辈了?方才风,方二人陡然间出手袭击秦卓峰。倒将他吓了一跳,此时眼见他们三人之间全无敌意,这才放下心来。
秦卓峰走上两步,伸手朝二人肩头拍去,左手一伸之下轻轻捏住了方劲松右臂空荡荡的袖子,神情不自觉的一黯。
方劲松察言观色之下,自然明白老友心中所想,若无其事的笑道:“都过了这许多年了,小弟早已习以为常。”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后,突然转头对身侧的风铁翎笑道:“你方才还说秦老大越活越小,他这不是就漏底了么?想当年他率领咱们一干弟兄出生入死之际,哪有这般婆婆妈妈的。”
秦卓峰本是豁达之人,只因和他二人久别重逢,见到方劲松的断臂之后,难免回想起了那些跟随自己前去刺杀元庭高官将军,一去不返的袍泽弟兄,难免有点触景伤情。此时听得方劲松这般言语,也就抛开了心事笑道:“看你方才的剑法,竟似比当年更多了几分刁钻,这无影剑的名头倒是更加名副其实了。”
方劲松听他这般说,不禁心中暗叫惭愧。原来他的武功在年轻之时就可称为义军豪杰中的第一流身手,断臂之后改以左手练剑,这些年来自觉武功更胜昔年,方才出手袭击秦卓峰,除了玩笑之外,倒也颇存了几分较量之意。方才一剑之下虽则只施展了六分内力,但却依然被秦卓峰随手化解,心中对这个昔年自己在义军中跟随的大哥,不禁更加平添了几许敬重,笑了笑说道:“小弟这两手功夫,不提也罢。你若是想较量,不如和老疯子比比喝酒的为好。”
“若是老猴子喝酒不使诈撒赖,也未必就能赢了我。”风铁翎带着秦卓峰一面朝前走,一面笑道。
秦卓峰眼见一旁的朱权面上流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神情,轻轻咳嗽一声后,笑骂道:“你们当年最喜欢的便是四五个人流水价的上来和我一碗一碗的干,以多欺少,亏你还有脸说老夫撒赖?”
风铁翎闻言不由得气结,笑骂道:“谁让你老猴子是当年咱们义军中青龙堂的大哥呢?多年不见你是越发没出息了,竟和我计较起喝酒这等小事来了。”
朱权笑嘻嘻的跟在他们身后,顺着崎岖难行的山路朝前走去。
此处山势过于难行,已然不容车辆通行,方青便即让手下的弟兄将拉车的马匹自车上解了下来,将货物卸下后让马匹驮上,顺着山路尾随自己的父亲方劲松等人而去。
翻山越岭一个多时辰后,朱权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岭所在,低头俯视下去,只见群山之间有一条河流蜿蜒曲折,顺着谷底一路朝前,两岸地势平坦处竟有好几个村落,山坡上田地连绵,民居星罗棋布,许多农夫正在田间劳作,竟是一派人烟稠密的风光。
前两日还身处大宁城下蓝玉的大军营地,感受着整军备战的肃杀气氛,此时眼前的田园风光,不由使得朱权一愣,恍如回到了应天城外。
风铁翎带着秦卓峰和朱权顺着山路朝下走去,一面走一面对秦卓峰笑道:“此处土地肥沃,倒是不比江南差呢。昔年跟随老夫死里逃生的弟兄们,已然在此落地生根,如今咱们这一伙人加上各家的老幼妇孺,足足有两万余人呢。”说到这里,面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全不似昔日朱权所见那个跃马扬刀,率领大队骑兵突袭海兰达数千人马的首领。
田地间的那些农夫眼见风铁翎和方劲松路过,也远远的就打起了招呼,显得极是亲热。一些伴随父母在田间劳作的孩童眼见那些携带货物返回的汉子,显得极是兴奋,三三两两的奔将过来,一路吵嚷着尾随进村,眼见秦卓峰和朱权这两个陌生之人,面上不禁流露出好奇,诧异的表情。
黄昏时分,半山坡上的一处民居前,朱权驻足观望,只见村落中的民居尽皆冒起了阵阵炊烟,山坡上数丈外的田地间,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坐在父亲的肩上一双大眼滴溜溜乱转,好奇的打量着陌生的朱权,和父亲一道朝自己的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