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营寨前百余步之地,杀声震天,响彻寰宇。成千上万的燕军士卒手持盾牌战刀,迎着空中飞蝗般『乱』窜的箭矢朝前冲去。在他们身后是无数肩扛土袋的士卒,意欲在前方袍泽掩护下填平敌军营寨前的第一道防线,深达数尺的壕沟。原来都督瞿能,盛庸皆是久经战阵之辈,营寨不但以粗木打造得十分坚固,亦且挖下壕沟,设置鹿磐,以防敌军强攻。
燕军士卒不断中箭倒地,终于冲到了壕沟前方,密集结阵下以手中盾牌结成盾阵,抵御不断飞来,出自敌军强弓劲弩的箭矢。
都督瞿能置身军营中一处高达数丈的望楼之上,眼见军营外壕沟附近敌军手中火把密如繁星,猜知敌军已然开始填塞壕沟,当即厉声传下军令。
火捻被炮手手中的火把接连点燃,发出嗤嗤的燃烧之声,营寨木栅边一门门早已蓄势待发的火炮轰然开火,喷吐火舌下陡然发出震人心魄的巨响。
盾阵虽则可以抵御漫天箭矢,无奈这火炮并非人力可以抗拒。摩肩接踵的燕军猝不及防下根本没有回过神来,便即给石破天惊的炮火轰击得血肉横飞,惨不堪言。原来火炮这般攻坚利器在攻城时都是尽量远距离抛『射』,此时南军都督瞿能深知壕沟,鹿磐乃是杀伤敌军的重要阻碍,让军中火炮待得敌军靠近壕沟之际再行平『射』,在较近距离易于瞄准下给予敌军重创。
漆黑的夜『色』中,敌军大炮喷吐的巨大火舌尤为显眼。
燕军阵中,朱权已然大致看清敌军火炮所处位置,随着他沉声传令下,司马超率领手下一众士卒不打火把,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跌跌撞撞,将二十余门火炮尽量前移。原来火炮乃是攻城拔寨,震慑敌军的第一等利器,朱棣面对军力远胜己方的朝廷大军,今夜已然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索『性』让众军将原本用以守城,沉重无比的火炮用牛车,马车生拉活拽到此。
南军营寨中,一众炮手在第二轮『射』击后正自在一个千户厉声喝令下手忙脚『乱』的清理炮膛,准备着下一轮的轰击。
陡然间营寨外敌军方向炮身声隆隆,燕军的炮火倾泻而下,接连轰击在南军火炮阵中,火光四起,泥沙飞溅中炸得一众南军炮手尸横遍地,四散奔逃。
一众燕军士卒眼见敌营中的炮火比之方才稀疏了许多,登时士气大振,冒着依旧不断的箭雨朝前方壕沟中填充泥土。
朱权眼见敌军炮火已然被压制,疾步来到炮阵之中,遥指敌军营地中那些高大数丈,以灯笼传递敌情的望楼冷冷说道:“轰掉那些木楼。”原来这望楼不论在白日夜间,皆是用以观察敌军动向的瞭望塔。士卒藏身其上,以敌军火把的数量大致判断军力以及攻击方向,实乃敌军主帅在漆黑夜间用以观察敌情的耳目。
好一会儿功夫之后,燕军火炮在司马超号令下每三四门瞄准一处望楼,接连开火。
火炮的准头虽则差强人意,多有打偏,所幸这些高大的望楼乃是固定死物,第二轮轰击之下,终于有两处望楼接连中炮。
南军都督瞿能眼见敌军火炮将前方望楼轰得四分五裂,忙不迭爬将下来,双脚刚一落地之际,头顶轰然作响下不及思索,连忙走避。
半截粗木搭就的望楼便在他面前碎木『乱』飞着轰然倒下,将近处一座营帐砸得狼籍一片。
付出惨重无比的伤亡后,燕军终于以泥沙与袍泽的尸骸逐渐填平了壕沟,冲到密密麻麻的鹿磐之前。
瞿能眼见营寨之前敌军火把密集,转身对身后早已待命,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传令放箭齐『射』。
弓箭乃是两军交锋之际的头等利器,但弓箭手却臂力孱弱者可以担当。纵然是最为出『色』的『射』手,最多将吃力的步弓连开十下左右也要双臂酸麻,故此瞿能在黄昏之际敌军手持盾牌冲锋之际并不下令这般齐『射』,而待得敌军手持火把兵器,无法再持盾牌防御之时齐『射』,以便得到大的杀伤。
密如雨打芭蕉般的弓弦响动之际,难以计数的箭矢在黑夜中犹如疾风骤雨般朝攻至营寨前的的燕军当头洒下。
此刻夜『色』漆黑,为免黑夜中自相践踏,燕军士卒将校只得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挥舞战刀劈砍鹿磐。鲜血飞溅的一片惨呼声中,一众燕军士卒登时给暴风骤雨般的箭矢『射』倒一大片。
燕军大阵中,无数星星点点的火箭自燕军弓箭手弓弦之上飞跃而出,在夜『色』中以流星曳地之势,朝着南军营寨中落下。
『乱』飞而至的火箭不断飞来,落在南军营帐之上,搞得四处火起。
数百手持盾牌,一手拎着火油罐的燕军士卒亡命冲来,将火油泼洒在鹿磐,栅栏之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