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虑了半刻,慢慢走向跪在地上直发抖的郝胜,拍了拍他的后背,故弄玄虚地冷冷道:“郝胜,你该知道杀人之罪可是要偿命的。”
郝胜尖叫了一声,抬起他如猪头一般肥硕的脑袋,比绿豆还小的眼睛惊慌地看着我,颤声道:“先……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啊?我……我们,没有打人啊。谁……谁死了啊……”
我清秀的脸上布满煞意,怒声道:“许怀仁!许怀仁死了!他是给你活活打死的!杀人是重罪!是要杀头的!还要株连九族!你为什么杀了他!你可知道你父亲也要被你牵累,凌迟处死!”
陈昭面色狂变,刚想出声提醒,就给曹操严厉地瞪了回来。
我不等郝胜有所反应,乘势继续怒斥道:“百善孝为先!郝胜,我听说你父亲郝正离今年已经60多高龄了!他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你父亲对你那么好,当年你患病不愈,他连续五天五夜守在你身边,半边头发都白尽了!你现在杀人!你可知道你父亲也要被砍头?!你真是大不孝!”
郝胜瘫软在地,吓得语无伦次,见到我一副凶狠冰冷的神情,失声大叫道:“没……没有!我没杀他啊!是陈昭!陈昭拿木棍打断了他的手!我只是踢了几脚啊先生!我真没杀人啊……我没有!我爹不能死啊先生!我不能害他老人家啊……呜呜……”
郝胜嚎啕大哭,一张胖脸哭成了干橘状,紧紧抓着我的裤脚死命不放。
他向来胆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对父亲郝正离却是敬爱有加。郝胜生了十八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对他是极好的。两人的感情也非常深,听见我要因为他而株连他的父亲,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所以才不顾兄弟义气地将陈昭招供了出来,在他心中,陈昭的地位又怎么比得上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来的重要!
我如卸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刚才连哄带骗地才将郝胜逼供了出来,要不是看他心智不够成熟,胆子也特别小,想来也很难成功。这一招颇为凶险,要是没成功,恐怕就得让陈昭三人逍遥法外了。
曹操横眉怒视,盯着陈昭的冰冷眼神透露出骇人的杀意。
他戎马半生,手掌百万大军,发起怒来向来心狠手辣、毫不留情,陈昭敢当着他的面撒下弥天大谎,当真视他如无物,这是藐视他的权威!侮辱他的智商!
陈群凄然地大叫了一声,赶紧拉着不知所措的陈昭跪到了地上,重重地连磕了几个响头,红通通的额头上都已经磕出了不少鲜血。他知道曹操肯定是雷霆震怒了,若还不拼命乞求,自己恐怕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主公!长文(陈群的字)教子无方!生出这等无法无天的孽子!还望主公看在长文跟随多年的功劳上,能够饶我这个不孝子一条贱命啊!主公!”
陈群老泪纵横,鼻涕口水交换而出,虽然难看得很,但看上去确实非常可怜。
曹操怒不可遏,踢了陈昭一脚,将他掀翻在地,拂袖道:“孽障!你当我曹孟德是三岁幼子吗?!竟敢当着本相的面扯下这等滔天巨谎!许褚!给我拖出去砍了!”
“诺!”
许褚面沉如水地走了过来,雄壮有力的大手拖住陈昭的头发就往外拉!陈昭杀猪般惨叫着,嘴里凄楚无比地大叫着:“丞相!丞相!我错了!饶我一条狗命吧!父亲!救我啊……先生……我错了!请您放过我吧!”
陈群踉跄着跪着爬到曹操的脚下,抱住他的腿,悲声道:“主公!放我儿一条贱命吧!长文求您了……”
说完,又用力地磕着头,坚硬的地面都给他磕得咚咚直响。
老子虽然很气愤,可眼见如此凄惨,心中蓦地一软,走到曹操身边,轻声道:“明公,自古慈父多败儿。陈昭虽然罪不可赦,念他是初犯,还请宽大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