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科长给我发了传呼，回过去后，听他说，已经把票买好了，第二天早上八点的，差不多傍晚到仓峰县。</p>
仓峰县属于临峰地区，这个地区是革命老区，听龚科长说那边目前经济还比较落后，跟沿海城市差距很大。</p>
听龚科长说也就去两三天，带两件换洗衣服就可以，不用带太多行李，以免一路上受累。</p>
上好了闹钟，头天晚上一早就休息了，以便第二天不耽误早起。</p>
闹钟响起时，还在迷迷糊糊地做梦。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蒙蒙亮，伸手从床头柜把闹钟拿过来，摁停，看看表针刚刚走过5:30。</p>
一个斜背的挎包昨晚就收拾好了，里边一双皮鞋，一条西裤，一件短袖衬衣，短裤袜子各一，还有一条领带。</p>
以备过去后有洽谈业务的场合，可以穿着正式一点。西装领带已经悄然开始流行。马路上已经看不到一溜金属扣的太保服，喇叭裤了。更别说一套黄军装和蓝军装了。</p>
时尚潮流是一浪接一浪，后浪推前浪，顺便把前浪拍在沙滩上。</p>
我自己随身穿了一件短袖T恤衫，牛仔裤，Reebok运动鞋。</p>
洗漱过后，把牙刷牙膏用自己的毛巾包了包，装到一个塑料袋里。不知什么时候家里的塑料袋也多了起来。都是出去买东西提回来的。</p>
现在去一马路市场买菜也不用自己带网兜和菜篮子了。菜贩子们都准备了大小不一的塑料袋。</p>
称完了菜，就用食指沾着舌尖上的唾沫从一摞塑料袋里抽出一个，顺手捻一捻，撑开口，把菜放进去，顾客交了菜钱提走就完了。塑料袋送的，不要钱。</p>
此时，外面已经有了微微的阳光，看样是太阳已经初升了，我拉开窗帘，打开通往阳台的门，走到了阳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向四周看去。东南边已经看不到什么景观了，全都让二十多层的国贸大厦挡了个严严实实。</p>
南边也盖起了不少住宅楼，好在不高，也就最多六七层，勉强还能看到大南山的山顶。</p>
往西看，还能看到服装公司的七节楼，不过也已经快淹没在群楼中了，再也没有了几年前那种鹤立鸡群，唯我独尊的气势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岁月荏苒。</p>
空气还是蛮新鲜的，我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同时尽量向外呼出腹中的浊气。顿感神清气爽，耳聪目明。</p>
抬腕看了看精工表，差不多该走了，回身走回房间内，拿起排梳对着大立柜镜子，梳了梳长中分，然后甩了甩头，后边的长发已经披肩了，甩起来很有动感。</p>
往手里喷了些摩丝，现在不流行发胶了，发胶定型太硬，看起来太死板。摩丝抹到头上感觉湿湿的，还可以定型，看起来比较蓬松自然。</p>
往头上抹了抹，又整理了一下，感觉挺满意了，连排梳和摩丝一起也都塞进了挎包里，拉上拉锁，背好，打开房门。</p>
正要出门，妈妈从房间出来了，“海超，走这么早？我给你做点饭吃再走。”</p>
“不吃了妈，到了车站，有的是卖稀饭茶蛋的，随便吃点就行了，放心吧。”</p>
说着，我打开了房门。</p>
“路上注意安全，出门在外，不要跟人闹别扭，入乡随俗，”妈妈不放心地叮咛嘱咐着。</p>
“好的妈，放心吧，咱不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咱。”我笑着带上房门，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楼。</p>
没骑自行车，坐公交车过去的汽车站。在进站口跟龚科长接上了头。龚科长也没吃饭，于是一起在汽车站门前找了一个小早餐摊，老板给了两个马扎子坐下了。</p>
龚科长很大气地要请客，我跟他客气了一番，就没再坚持。一是他是领导，二是他岁数大，是个哥，再就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回去报销。</p>
我们一人点了两个茶蛋，一人一碗小米稀饭，又要了五六根油条。老板送了两碟自己腌的小咸菜。</p>
龚科长饭量不大，吃了两根油条，剩下的都让我包圆了。吃饱喝足，看看也差不多到检票时间了。</p>
龚科长从后屁股兜掏出一个塞的鼓鼓囊囊的黑色皮钱包，打开后，一大摞厚厚的大团结，龚科长豪气地抽出一张大团结付了早餐钱，把找回来的零钱随便往裤兜一放。</p>
把厚厚的钱包折好，重新塞进了后屁股兜里，从侧面看起来，一个屁股鼓鼓的，一看就是满满的钱，也许那会儿的小偷技艺不精，也许看着我们都年轻，穿着打扮也都沾点社会习气，所以还好，一路上，龚科长的钱包都没丢。</p>
长途客车满员了，人不少，车况看起来比前几年回老家念书时跟父亲坐的那辆要好了些。一路上玻璃和车上的零件没那么叮叮当当响了，心里稍安，最起码没了那种老牛拉破车的感觉。</p>
可是路况还是没有多大改变，一路上速度也不是很快，公路上少了牛车和马车，多了许多大客车和货车，大解放、东风、黄河、130轻卡，还有大头车。</p>
经济在发展，社会也在进步。公路两旁，一片一片的庄稼地中间，突然就会冒出一排厂房，一个大院，也多出来许多烟囱。</p>
公路边的饭店也更多了，感觉可以随时随地停车用餐。跑到哪里也不会饿着。每个饭店门口，都会坐着三两个看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p>
模样自然是看不清了，跑的速度再慢，毕竟是汽车，还是一扫而过了。但仿佛能感受到公路边飘散过来俗俗的脂粉气。</p>
中午时分，司机在路旁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饭店。把客车开进了饭店后边的大院里。招呼旅客一起下了车。</p>
今日不同以往，我是随领导出差，费用都是报销的，所以也没犹豫紧跟着龚科长后边进了饭店。</p>
龚科长一进饭店，就底气十足地跟老板要菜谱，老板一看，这是来财神爷了呀，一边高声答应着，小跑着就迎了过来。</p>
很明显的特征就是满脸的笑，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扑的白白的粉子，显得脖子颜色格外突出。嘴上涂着厚厚的口红，艳红艳红的。</p>
“老板，这边请吧，我们店小，没有菜谱，所有的菜都写在黑板上，就在服务台旁边墙上挂的，过去看看吧。”</p>
老板陪着笑脸，伸手就要拉龚科长的胳膊，龚科长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步，用手指了指，“好，过去看看。”</p>
（698）</p>
其实两个人吃两盘饺子，喝两碗面条都行。龚科长进门就跟人要菜谱，加上老板热情招呼。不点几个菜也下不来台了。</p>
于是，龚科长爽快地点了四个菜，好在那会儿公路旁边的农村路边店菜都还不太贵。四个菜加上两瓶啤酒也就五十块钱。这可能老板还往多里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