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那边却主动忽视了三公子赢天的功劳。
反而唇齿相讥。
“怪不得赢天那个酒囊饭袋能带着八万咸阳百姓逃出咸阳。
原来对人家使诈。
真是丢尽了我们秦国人的脸面。”
“这下人丢大了。
这以后山东六国均认为咱们秦人都是奸诈狡猾的小人。
这个赢天可真是啊。”
“我就纳闷三公子赢天为何能夺回咸阳。
原来是借助了墨家的势力。
有本事的话他谁也不靠。
自己夺回咸阳啊。
当初还好意思立军令状。
我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赢天小人!
世人皆知我秦人勇武耿直。
他却使诈杀死百戎骑兵统帅和伊玄。
日后哪国将士还敢和咱们秦国决战?
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啊!”
“没了墨家他能成什么事?
我之前就说天下争鸣百家皆包藏祸心。
果不其然。
墨家钜子枉为天下十二圣人之一。
居然和三公子赢天这种小人为伍!
看样子墨家不过徒有虚名,皆是扬朱言利的小人之辈!
三公子赢天定然贿赂于墨家钜子。
要不然谁会帮这个废物?”
“……”
这些文臣诛心之言。
不仅因为他们是世子嬴荡、相国甘龙、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的党羽。
听嬴华将军说完细节字后。
更是因为纯粹的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凭什么咸阳、函谷关战功不是他们的?
凭什么墨家钜子贵为天下十二圣人不来结交他们。
反而诚心帮助三公子赢天?
他配吗?
凭什么是他们眼中志大才疏、狂妄无忌的三公子赢天?
嬴华将军看着那些虚伪的文臣们激动地涨红了脸大加痛斥三公子赢天。
说明他们急了。
嬴华将军本想跟他们争论高下,为三公子赢天正名。
但是一想,诡辩之强如大良造张仪、犀首公孙衍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自己说再多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
他们是打心底里看不上三公子赢天。
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嬴华将军无奈摇头,最后看向世子嬴荡、相国甘龙、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铿锵暴喝一声:
“我嬴华请求朝廷收回所有赏赐、封号、封地。
这些赏赐当中。
锦帛、绸缎被我一气之下烧了。
我嬴华愿意以家资补偿!
请朝廷上下同仁恩准!”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再也忍受不住了。
正要反驳教训嬴华将军的时候。
相国甘龙左右拦住,拄着拐杖走到嬴华将军面前。
难得老狐狸真情流露,歪着头语重心长道:
“嬴华将军。
若是别的事情别的人也就罢了。
但是因为三公子赢天。
若是收回朝廷对你的所有赏赐、封号、封地。
你这不是在用三公子赢天的手打我们的脸吗?
嬴华老弟。
你忍心吗?”
嬴华将军目光坚定,面容冷峻,和相国甘龙那难过的眼神对接,朗声道:
“如果朝廷不收回对我嬴华的所有赏赐、封号、封地。
你们这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你让我嬴华日后如何做人?
你们是当自己是傻子还是天下人是傻子?
你们能防得住所有大臣的嘴。
能防住的天下人的嘴吗?
若是让咸阳百姓以及跟随过三公子赢天的将士知道了。
我嬴华比之前损兵折将,败于赵国、百戎联军还要丢人!
咸阳百姓会当我嬴华是什么人?
忘恩负义的小人!
甘龙兄,他们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
我嬴华一生行事光明落落。
恕在下做不到!”
相国甘龙没想到嬴华将军竟然如此较真,可谓是到了冥顽不灵的地步。
急的五官皱在一起,十分痛心的看着嬴华将军:
“嬴华老弟。
我的好老弟。
有些事情你我都不得以。
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也不想做坏人。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坏人。
只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
咱们若是寻常百姓,什么话都能说开。
什么仇都能释怀。
你不要忘了。
这是政治!这是权力斗争!
有些事,没有对错,如果错了,那就必须要一直错下去。
不能更改。
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
嬴华将军无语,不停地点着头,已经知道了相国甘龙的意思。
他其实跟相国甘龙是同一类人。
大家都是认定的事情一旦去做,就不会回头。
既然无法说服对方。
嬴华将军心中仍旧抱有一丝幻想。
希望能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他们心中最后的善良。
闭上眼睛咬着牙询问道:
“甘龙兄。
那你选吧。
要么收回朝廷对我的所有赏赐、封号、封地。
要么就是我死!”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脸上狂笑,心中更是狂笑:
嬴华!
你个败军之将。
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你现在死不死对任何人任何事有影响吗?
简直是可笑至极!
相国甘龙自然清楚,自己代表的不是他一个人。
若是他一个人,也就同意了。
他可代表的是背后看不见的所有秦国赢氏贵族、世族的利益。
在友情和维护所有秦国赢是贵族、世族的利益之间。
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相国甘龙此刻眼中噙泪,最后劝说道:
“嬴华!
你这是何苦呢?
为了一个赢天。
把自己搞成这样?
值得吗?
再说了,人家赢天自己都不在乎这件事。
你苦苦纠缠个什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安享晚年,这样不好吗?”
嬴华将军闭着眼睛怒喝道:
“甘龙!
我最后问你!
你到底怎么选?”
相国甘龙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无法面对这个多年至交好友。
摇着头流着泪,足见嬴华将军在他心中的分量。
最后无奈决绝地垂声道:
“嬴华!
看来你我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了。
我最后告诉你。
朝廷之诏命断不可能朝令夕改!
你死了这条心吧!”
嬴华将军慢慢睁开眼睛,默默点头,似乎好像就知道结果一般。
凄然一笑:
“好!
我嬴华明白了!”
唰!
嬴华将军当即拔出秦剑。
吓得在场所有人还以为他要学三公子赢天一样要发疯杀人!
世子嬴荡护在相国甘龙之前满不在乎道:
“嬴华!
你要做什么?”
嘶啦!
嬴华将军遂挑起佩剑,将袍袂割断。
“甘龙匹夫。
你我今日割袍断义。
就当是你我之间几十年的交情都是一场梦吧!
告辞!”
嬴华将军转身命令下人放下箱子。
带着下人黯然退出朝堂。
相国甘龙对于三公子赢天自然是恨之入骨,无所不用其极。
尽显奸诈阴险本色。
但是对于至交好友嬴华却也是掏心掏肺。
见嬴华此举。
便已知嬴华心意和意图。
虽然刚才骂自己老匹夫。
但他已经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了。
赶紧躬身对着嬴华将军黯然退出的背影行礼,大喊道:
“恭送嬴华将军!”
背对着所有人的嬴华将军摆了摆手,消失在了承明殿门口。
潇洒离去。
这便是所有文武大臣脑海中最后一次见到嬴华将军的样子。
这便是当下秦国武将的真情本色。
嬴华将军的出现没有任何意义。
无非让那些文臣开始嫉妒三公子赢天的才华和名望而已。
在嬴华将军走后。
准备再度重新朝议的时候。
有一个侯府禁军冲了进来。
比之上一个显得匆忙。
“启禀各位大人!
赵国使节李纯阳请求召见!”
“什么?
赵国使节?”
相国甘龙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之中。
没有回应。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满朝文武大臣皆十分疑惑。
赵国使节怎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秦国?
因为赵、魏、韩、楚、齐、燕六国会盟的事情乃是秘密进行。
他们商议的结果就是要在秦国朝堂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赵国使节来的匆忙,所路过函谷关、咸阳皆是三公子赢天的地盘。
没有派人通知。
此事只有秦候嬴霸手中的黑冰台获悉。
故而在场所有人均不知晓此事。
左司空杜挚站出来提议道:
“赵国使节突然悄悄到访。
再加上赵国刚刚经历大败。
想来必有阴谋诡计。
要不然等摸清楚状况再见不迟?”
世子嬴荡点头称是:
“没错。
赵国上一次突然偷袭我秦国。
本就是无耻之举。
今遭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必然包藏祸心。
传令下去。
不见!”
半跪着等消息的侯府禁军这才赶紧起身准备回复承明殿外的赵国使节李纯阳。
四公子嬴稷却提出不同意见:
“大哥,各位大臣。
本公子觉得先见见不妨事。
君父仍旧在养伤。
且看赵国使节有何话说。
如果是好事,咱们定下来就好。
如果是坏事,咱们就推说君上养病,所有事情等君父病好之后再说。
先搞清楚这个神神秘秘的赵国使节李纯阳到底要说什么。”
太尉魏冉附和道:
“附议!”
世子嬴荡想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请赵国使节李纯阳觐见!”
随即那个侯府禁军请赵国使节李纯阳进入殿中。
赵国使节李纯阳手持赵国国君符节。
还未进入承明殿内,站在门槛外便十分高傲的扫视了一眼所有文武大臣。
随即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那不卑不亢的气势。
引得的所有秦国文武大臣侧目佩服。
“赵国使节李纯阳求见秦候!”
赵国使节李纯阳自然是知道秦候嬴霸遇刺伤势颇重。
要不然赵国不会突然袭击。
之所如此说,他不了解眼下秦国朝堂的局势。
觉得只有秦候嬴霸才能拿主意。
右司空蹇平走出队列,对着赵国使节李纯阳行礼客气道:
“纯阳先生。
我秦国君候身体不适。
今日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现在有世子、相国、太尉、四公子监国辅政。
有什么事请明言。”
赵国使节李纯阳歪着头傲然道:
“哦,这样啊。
敢问四位能否做的了秦国的主?”
这一句话把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问住了。
若是回答能做主。
便是犯了僭越之罪。
若是说不能做主。
那这个召见便没有任何意义。
相国甘龙平复好心情。
心想国事为先。
便对着赵国使节李纯阳笑着回道:
“那就要看赵国纯阳先生说什么了?
若是天大的事。
自然要请我君上定夺。
我等自然不敢僭越。
若是小事。
我们便可做主!”
秦国在山东六国心中乃是虎狼之国。
心皆鄙夷。
赵国使节李纯阳自然是看不上秦国人。
一脸倨傲,霸气道:
“那请贵国派出一名公子去我赵国当质子。
你们几位能做的了主吗?”
“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其中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心中狂喜。
丝毫不遮掩心中的喜悦。
这原本是有些侮辱秦国人的请求。
结果他们三人当着赵国使节李纯阳的面直接笑了出来。
“嗯?”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那发自内心的欢笑。
反倒令赵国使节李纯阳有些措手不及:
这秦国人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要求他们指派一个公子当质子。
竟然笑的如此开心。
好像求之不得一样。
真是邪门!
相国甘龙左右瞪了一眼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
三人收起笑容。
相国甘龙自然是知道他们想法。
这件事确实是意外的惊喜。
但他们乃是秦国人。
要照顾秦国人的颜面。
怎么能如此失态。
在别国人面前丢人呢。
这便是相国甘龙。
只要不触犯秦国赢氏贵族、世族的利益。
任何事情都恩怨分明,家国为大。
对身旁三人是越发的失望。
但又不好表露出来。
等着回去训斥他们三人。
相国甘龙赔笑道:
“原来是这件事啊。
你们赵国还搞得神神秘秘。
居然都不提前通报。
也罢。
老朽乃是秦国相国甘龙。
这件事自然能够做主。
但是老夫有一问。
请纯阳先生告知!”
赵国使节李纯阳摆手道:
“请问!”
相国甘龙笑里藏刀,如笑面虎一般,满脸笑意,眼中却是杀意:
“若是我秦国不答应呢?”
“啊?”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却急了。
“为何不答应……”
相国甘龙训斥道:
“住嘴!
尔等身为国家重臣,自当为家国考虑。
兹事体大,还是问清楚的好。”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不知道相国甘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们哪里知道相国甘龙认为选自己国家的公子去别国当质子的行为。
乃是十分丢人的事情。
不能说丧权辱国,但是显得自己国家的人没有血性。
像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国家弱小的表现。
相国甘龙身为秦人,自然不会那么随便答应。
世子嬴荡、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随即闭嘴。
赵国使节李纯阳先是狂笑一声。
整个承明殿都是他的狂笑声。
听得秦国文武大臣十分不爽:
你个赵国人在我们秦国狂个什么?
要不是为了国家名声。
你一个个跟三公子赢天一样猖狂的人能活着走出朝堂?
赵国使节李纯阳大笑之后,眯着眼睛蔑视地扫视一眼世子嬴荡、相国甘龙、太尉魏冉、四公子嬴稷以及所有文武大臣。
得意猖狂有恃无恐地喊道:
“如果秦国不答应!
那就再度上演六国合纵攻秦的一幕!
这一次,不仅要夺回函谷关。
就是你们的庸城也……”
相国甘龙当即火大,对着狂人李纯阳怒斥道:
“住嘴!”
赵国使节李纯阳不但不惧,反而狂笑:
“哈哈哈哈!
怎么怕了?
实不相瞒!
在你们秦国夺取函谷关以后。
山东六国使节会盟商议。
要么你们秦国派出质子,保证日后山东六国安全。
要么交出函谷关。
要么就是你们秦国以一敌六。
我想你们秦国虽有虎狼之国之称。
但没有狂妄到一次性跟山东六国抗衡的地步吧。
想来函谷关也不会轻易送出吧?”
周遭的文臣窃窃私语道:
“这赵国人当正猖狂!”
“怪不得这厮如此嚣张!
原来是早就都商量好了!”
“眼下我秦国可没有以一敌六的能力啊!”
“函谷关虽然是天险,又在我手。
但并非不可攻占。
这件事还是小心处理!”
“我当初就说当初夺回函谷关后人家山东六国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样?
现在来了吧?
都怪赢天那个没有远见的东西。
夺回咸阳就算了。
还一下给秦国树这么多敌人。”
“看样子不答应也不行了。
要不然六国合纵攻秦。
即便是咱们抵挡住了。
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让秦国国力一下倒退好几十年啊。”
武将那边却没有这么好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虑。
以蒙骜、王翦等武将均瞪着那个猖狂的赵国使节李纯阳骂道:
“狗仗人势的东西!
败军之国,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不就是六国合纵攻秦吗?
自秦国开朝数百年以来。
六国多少次攻秦!
秦国亡了吗?
秦国反而一次次更加强大!”
“要打就打!
区区六国有何惧哉!”
夹在中间的相国甘龙直感恶心。
为了报仇居然要秦国丢人。
这让秦人甘龙无法忍受。
实在为难。
憋着火气冷着脸问道:
“不知道赵国想让哪位世子去赵国当质子啊?”
赵国使节李纯阳左右视之。
不但不惧,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六国会盟的结果就是。
秦国所选出去赵国的质子。
必须要身份、血统高贵。
这样即便是函谷关在你们手中。
想来也会秦国所有顾忌。
只要如此。
我赵国愿意与秦国结盟。
互通商利,永世修好。”
世子嬴荡听后无所顾忌。
自己母妃虽然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