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老板急匆匆地赶来，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他西装革履，有着一个不小的啤酒肚，因为急匆匆地跑过来，椭圆形的脸上泛起了腊肉般的红晕。</p>
本以前见过他，知道他是个脾气不小的人，曾经和喝醉酒的黑人打过一架，还赤手空拳揍过持刀歹徒。</p>
在本地橄榄球比赛的时候，他也能够口若悬河，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p>
用以前的话来说，他是个施瓦辛格那样的硬汉，具备不怕死的勇气。</p>
而如今在众人的面前，这个往常鼻子高挺的酒吧老板就像中世纪犯了错的农奴，卑躬屈膝地弯着腰，丢失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p>
他脸上舔着不值一提的笑容，配合那满口黄牙的嘴巴，好像秋风里随处可见稻草。</p>
他一边对着那位深潜者，用非人类的语言连声抱歉，同时示意旁边的随从到酒吧的收银台里面拿出两叠厚厚的美金出来。</p>
“这是伊斯大人下令收取的专用税务，就此奉上，当然这儿还有您驾临此地的误时费。”</p>
酒吧老板用自己肥胖的手掌将两叠钞票送到了深潜者面前。</p>
不可否认的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在场的大多数人松了一口气。</p>
“古拉拉！”</p>
它好像更加愤怒了。</p>
本看到它的眼睛从原来的拳头大小瞪到现如今的脸盆大小，鼻孔里面往外渗出了极为难闻的液体。</p>
仔细一看，那些液体中含有某种虫子的卵，是它的共生物吗。</p>
“古力刮啦，布鲁咕啦。”</p>
“塔拉共，叽喝一兾嘶德萨。”</p>
人类是很难理解深潜者的语言，它门是两栖生物，相互交流往往是在水底下进行的，所有的发音需要配合海水介质的传播。</p>
所以以人类的听觉来看，它们话语几乎都是含糊不清的，光是分辨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要学习。</p>
国际上有学者为了学会他们的语言，会事先往喉咙里灌入大量的水，然后借助水流才能开始模仿发音。</p>
就算如此，在发到多维波元音的时候，还是会有所不同。</p>
酒吧老板之前跟深潜者说的话，只是简单的语句，代表不了什么复杂含义，本质上和某国的“呦西”、“八格牙路”没什么区别。</p>
深潜者肮脏的脚爪在地面上滑动，它就像是一个巡视的将军一样，在这里这片人类的领地上耀武扬威。</p>
不知为什么，本好像可以理解他的意思，从一开始进到这个酒吧开始，对方的邪恶眼睛就一直盯着这里的顾客，其中也包括他自己。</p>
它根本不想要美金。</p>
是呀。</p>
海底生物根本理解不了货币，它们的日常，根本没有交易。</p>
本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看着对方惹是生非的姿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猛然一缩。</p>
它想要吃人。</p>
或者说它正在寻找借口，好对众人施加以暴力，然后使得自己在混乱中吃掉个把人的事情，看起来更符合规矩。</p>
想到这一点后，本的冷汗立刻浸湿了后背，他不禁抱住胸口，面如死灰，唇如白纸：“这下死定了。”</p>
可不嘛。</p>
谁能打得过这些怪物呢？</p>
又不是英雄小说。</p>
酒吧老板见到自己面前的深潜者，不肯收取美金，竟然有些着急，连忙把姿态放得更低，两只手一同送着钱，往对方的身前递去。</p>
仿佛是觉得对方行为放肆，深潜者勃然大怒，他咆哮地挥动了自己的短手，将那位弯腰鞠躬的老板狠狠地打飞了出去。</p>
肥硕的身体击碎了酒吧的桌子，客人们开始尖叫，并试图从大门跑出去。场面一度混乱起来。</p>
破碎的啤酒瓶，被推倒的玻璃杯，还有那些因为着急而不慎摔倒在地的惊慌失措的人们。</p>
深潜者眼前一亮，他期盼已久的画面终于出现了。像这样一个暴乱的场景，即便它回去汇报，这里出现了骚乱，所以对某些人类进行了攻击，上级眷族也不会因此而指责自己。</p>
“呱呜呜。”</p>
它一深一浅地走着，像一个蹒跚学步的瘸子，眼神中充斥着贪婪的光芒。牙床中的唾液还未接触猎物，就已经流淌成了小溪。</p>
“肉呀。”</p>
“肉呀。”</p>
本喃喃自语，他两只手抱着脑袋，嘴里在无意识地翻译深浅者的语言。</p>
“我要吃。”</p>
“谁比较美味。”</p>
“是你，还是你。”</p>
灵活的盘状眼睛生长具有凸起棘皮的青色鳞片皮肤上，像风车一样转动。伴随嗜血的基因本能，如同寻找猎物的标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抵达到某个倒霉蛋的身上。</p>
它臀部摆动的很轻快，比起那颗丑恶巨大头颅，深浅者的身体简直可以说是瘦小得畸形了。</p>
即便是这样一副极不协调的比例，也绝对不是人类那种无力的身躯可以比拟的。</p>
它很快挑选好了猎物。</p>
是一个穿嘻哈的壮男成年男人。</p>
像这样的食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