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元诏煜看过来,我要他记住我死的样子,因为是他,把我最终害成这样的。
我要太子哥哥看过来,我要他看到我身后的那只冷箭,因为是他,承载了我所有的希望。
就这样跳下去,让所有染了毒的血液离开我的身体,我要干干净净地回家去,家里会有我严肃的父皇,会有我温柔善良的母后,还有我那一堆爱吵吵闹闹的兄弟姐妹,还有……我的奈奈。
我少年时曾在看完一个悲剧结尾的故事后,故作伤春悲秋地想象起自己最后的结局,我曾设想,那一定是像那枝头怒放的红花一般,我要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刻凋谢,让看到的人都永远铭记。
可是,那个时候元诏煜敲痛了我的脑袋,他说,“馥儿,你这小脑袋瓜里能不能装一些正常的东西,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说,“我当然是除了想你啊就是想你啊还是想你啊!”
那个时候我才十一岁吧,就能够恬不知耻了,可那个时候的我不管,小孩子本来就是不知羞耻的时候,等知道羞耻了,想说的话就说不出了,想要的缘分都已经错过了,所以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不说出来的话,他个木头疙瘩就不会知道,就不会乖乖地等我长大,再一想到他会是别人的,我就磨牙恨得直痒痒。
可他其实根本不是木头,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操控了我的一生。
花曼夭在我死前对我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就是封住了我的痛觉,让我感受不了五脏六腑快要爆裂的疼痛,那些不断流出来血水仿佛与我无关一样,我丝毫不吝啬。
只是我的太子哥哥,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如果可以,我多想跟他说带我离开,我不想死在这个泛滥着我恶心气息的怀抱里,可是,我更不想看见花曼夭的冷箭射穿他的胸膛,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躲开冷箭后离开,再看着元诏煜那张恐慌万分的脸。
呵呵……
他杀戮万千,难道是第一次见人跳下来摔死吗?
我听见他深埋在我胸前说,“馥儿,如此恨我吗?”
临死的人总是会很大方,我赏他一个我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笑,努力地刻画成当年年少无知的模样,我说,“告诉我……怎能不、恨?”
他说,“那就恨吧,比你无动于衷的好。”
我说,“好。”
这样的对话,一如当初桃花林中,他说,“馥儿,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