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早想出来了。”袁婆婆眼里都是泪,却还强撑着笑容,“红河是老天爷生气了,是地上的人造了孽,那就要人去还。”</p>
香花听得糊涂。</p>
袁婆婆叹了口气,轻轻道:“每回出现红河,村里就得出两个年老体弱的‘半身人’去河边洗罪。”</p>
香花皱起眉,隐约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p>
“‘半身人’是什么人?”</p>
“咳,就是我们这样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p>
“那去河边洗罪……是干什么?”</p>
“清水河里有两块石板,人站上去刚好有半个身子露在水面上。要是红河过了人还在,那就是老天爷气消了。要是人没了,那也是替村里人消了灾。”</p>
香花听得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问:“这种事,怎么我们从不知道?”</p>
袁婆婆凄苦地笑了笑:“你们小孩儿,知道这些做什么。”</p>
香花觉得这简直荒谬绝伦。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站在齐腰的河水里一整天,有多大的概率能活着回来,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p>
她坚定地说:“袁婆婆,你别去。这红河不是这样解的。”</p>
袁婆婆摇头,“万一一个不好,咱们村都要遭灭顶之灾。再说了,不止我一个,还有铁柱爷爷呢。”</p>
“成铁柱的爷爷?”</p>
“他身体也不好,全靠他有个好孙子。”</p>
“铁柱哥也不会同意的!”香花觉得这就是狗屁规矩,吃了人还不吐骨头。</p>
香花想了想,对袁婆婆道:“袁婆婆你先带着灯儿回家去,我去问问铁柱哥。”</p>
因为上次的事,香花还是觉得成铁柱有几分讨厌,但事急从权,她还是敲敲门叫了声铁柱哥。</p>
成铁柱从屋子里出来,见是她,有点诧异:“你来做啥?”</p>
香花开门见山:“红河的事你知道吗?”</p>
成铁柱斜着眼扫了她一眼,神色中写着“我当然知道了”。</p>
“那你爷爷呢?”她问。</p>
成铁柱烦躁地撇撇嘴,下巴往屋里一指:“在里面。”说完自己就回去了。</p>
香花也跟着进去。</p>
成铁柱看起来五大三粗,家里的猪和牛倒都养得好,院子屋里也干干净净,香花在心里直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p>
“爷,来人了。”成铁柱进去先说了一声。</p>
香花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看到铁柱爷爷正穿着一身崭新雪白的衣裤,站在屋子中间。</p>
听成铁柱这么说,他也只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连个语气词都没给香花。</p>
算了,铁柱爷爷脾气臭全村都知道,她不和他一般见识。</p>
香花抿抿嘴,笑道:“爷爷,您今天穿得真别致嘿。”</p>
铁柱爷爷鼻子里哼了一声。</p>
香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爷爷您知道红河的事吗?”</p>
她话音刚落,铁柱爷爷就蓦地瞪大眼睛,怒喝一声:“谁不知道!你要干啥?”</p>
香花被吓了一跳:“您觉着……红河的规矩,合情合理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