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村外仍然听不见一丝动静。栓子忍不住说道:“大牛哥,他们都跑了吧。”
刘子秋摇了摇头,说道:“再等等。”
天渐渐亮了起来,村子外面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唯有地上散落着斑斑血迹和几把钢刀。一夜的守候没有白费,村民们再次爆发出阵阵欢呼。栓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村子,捡拾战利品去了。
二叔公却满脸的担忧:“恐怕杨家不肯善罢甘休。”
刘子秋看了看东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胸有成竹地说道:“不怕!他们要是敢再来,咱们的竹排阵和渔网阵也不是吃素的。留几个暗哨,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吧。”
杨家拥有弓弩,安排这些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村民担任明哨,刘子秋还真的不太放心。
欢呼声引来留在村子里的妇孺和老人,小村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实际上,许多人这一夜都没敢合眼。不过,大牛家的那个小院却依然静悄悄的。或许高秀儿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妹妹,这会儿已经累得睡着了。
刘子秋不忍心吵醒她们,站在院子里看了一眼,没有推开房门。对于特种兵来说,几天几夜不睡是家常便饭,一个通宵根本算不了什么。刘子秋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开始了晨练。
其实高秀儿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没有合眼。她既担心香草的病情会有反复,又担心村民们能不能挡住那些凶徒,更重要的是,她多了个心病。
高秀儿游落到长山村,被大牛娘收留。当时谁都以为大牛已经死了,唯独大牛娘不相信,高秀儿为了安慰大牛娘,才答应做了大牛媳妇,没想到大牛真回来了,她无法面对。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咳嗽,好像是“大牛”的声音。
高秀儿坐起身侧耳细听,却又没了动静。须臾,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咳嗽,确是“大牛”无疑。高秀儿有些不放心,悄悄走到窗前,却看到另一番景象。
晨曦中,只见刘子秋双手下垂,站了个马步桩。忽见他浑身一拦,用力咳嗽一声,然后两手掌心下按。离着地面尚有寸许时,两手忽然向外划了个圆圈,握而成拳,如抓重物向上高举,直过头顶。继而头部微仰,朝天空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方才慢慢垂下。
如是者十多次,又见刘子秋换了个姿势。仍是马步桩站好,身体下蹲,两手掌如抓圆球状,提至脐部……
高秀儿看他动作奇怪,忍不住“咦”了一声。声音虽轻,却早被刘子秋听见。刘子秋知道惊醒了高秀儿姐妹,想要探望一下香草的病情,却见高秀儿主动迎了出来,问道:“大哥,你在练五禽戏吗?”
昨天在码头上,刘子秋搪塞了栓子,本想就着高秀儿的话,认下这是五禽戏。可看到那半张可怖的左脸,刘子秋又不忍欺骗这个可怜的姑娘,于是笑道:“五禽戏大哥听说过,可却不会,大哥练的这是形意拳。”
“拳?”高秀儿笑了,“这拳好奇怪,恐怕打不了人。”
刘子秋耐心解释道:“形意拳一门非常厉害的拳法,注重实战,有‘形意一年杀人,太极十年小成’之说,又怎么会打不了人?只不过你看到的是我在修炼内功而已。”
什么形意、太极,高秀儿听都没听说过,但武艺一途自古就是秘不外传,倒也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高秀儿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大哥,你说的这形意拳练上一年便可以杀人,我却不信。可以演示给我看看吗?”
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少女居然对武功感兴趣,刘子秋不觉一愣,但又觉得她十分可怜,于是说道:“形意分劈、躜、崩、炮、横五拳,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暗含相生相克之理,我就给你演示一路炮拳吧。”
炮拳似炮,属火,而非炮,有江水排岸之势,其性最烈,其形最猛,在五拳当中最为难学,但威力也是最大。刘子秋苦练了十多年,这一路拳法施展开来,果然如如行云流水,束身固排,展身发手,不见丝毫空隙。
高秀儿看得目不转睛,连声喝彩。等到刘子秋收势已毕,她上前说道:“大哥,能不能教教我?”
刘子秋一直在留意高秀儿的举动,见她每次喝彩都恰到好处,至少接触过武学,这丫头的背后有秘密!
迟疑片刻,想到现在身处隋末乱世,女孩子有一技防身也不错,刘子秋不由点了点头,说道:“教你可以,不过习武是件苦差事,你可吃得了这个苦?”
高秀儿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吃得!”
“那好,你看清楚了!”刘子秋摆了个架势,说道,“我先教你起式和内功之海底捞月。”
高秀儿认真地看刘子秋演示完毕,方才知道,刘子秋在院子练的第一个动作就叫做海底捞月,那声咳嗽也是其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