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捅一捅)
“不……动了。”
……
“喂——喂——”
“紫萝?”突然有人说。
“嗯。”紫萝茫然道,视线渐清晰,面前是挲罗那张关注的脸。
她啊地低叫一声,清醒过来:“怎么了?挲罗,你发现了什么?”
挲罗将手上的翎毛交给她看,眼里神光闪动。
这七人当中,只有他一直正对紫萝,因此将她脸上神情的变化一一看在眼底。初听她与风七的言谈,本也是大惑不解,不知道雷鸣还生死未卜,她怎么会不合时宜地提出和风七决斗,还当她真是焦急过度,急着找人泄忿。但见她嘴角微微上翘时,忽的恍然过来。
(她在借题发挥。)
风七的话,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这毒出现的蹊跷万分,自己这五人中谁都有下毒的嫌疑,敌我未分之时,她怎么可能随便离开雷鸣身边。她先将雷鸣抱离自己五人,其后借风七的话发作,目的正是为让人误认为她急得失了分寸,从而和她刻意保持距离,以免引火烧身。这样一来,她便可以省去同时防范五人的精力。
再者,如果下毒之人也认为她乱了阵脚的话,心神自然略会松懈,举止上也更容易露出马脚。
“她怒气肯定是有的,只是决计没有表面上这么利害。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她与雷鸣感情深厚,这种表现无可厚非,只会更加同情她,却决计想不到她已经在寻找下毒的人了……这一招‘声东击西’果然巧妙无比,既让人刻意远离她身边,又让下毒之人放松警惕。兼之只是加深了大家平时看到的事实,让我们更难以察觉。神不知鬼不觉间,便将所有人都摆了一道。我如果没注意到她一闪即逝的脸神,只怕也……”
一念及此,不禁心中感喟,又想:“这些都还不算厉害。从她发觉雷鸣中毒扑上前,到打开卫青的手跳到一边,中间不过短短几息,便已作出决断,即便她弯腰时曾犹豫过一阵,最后放手却也是干净俐落。这份果敢冷静的决断才最最让人心惊。她平日里和外人接触,多只聊些鸡毛蒜皮类的小事,每有任务外出,白老大询求众人意见时,也从不发言,真要问到,最多也就一句‘我没意见’。时间一久,给人的感觉便是她在计谋上并无什么过人之处。然而……今天从其表现上来看,只怕都是在刻意掩饰……”
“看来……在美艳动人,武功卓绝的评价上,还要加上心思敏捷,做事断决,工于心计这几条了。”
挲罗最后得出结论。
其实他这想法只对了一半。紫萝确可算是聪颖过人,处事果敢,只是工于心计这一条却是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的。她性急,做事只求简单明了,连武功都走险中求胜的路子,当然更不喜欢装深沉,绕圈子。出谋划策虽说不会弱于人后,但也要被逼到那了一步再说。至于说到处事断决,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今天放手让挲罗救治的举动,其内心挣扎程度远远比挲罗想像中要困难得多,如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是绝不会将雷鸣交到挲罗手中的。
“这是什么意思?”紫萝拿着翎毛,不解的道。
挲罗道:“我在他衣服里发现了这翎毛,你在那找到的?”
紫萝本想说出怪鹰的事,转念一想,现在局势并不明朗,此人也不知是友是敌,可不能随便将发现说给他听,便含糊道:“这是雷鸣……捡到的,怎么,和他中的毒有关系吗?”
挲罗摇头道:“没关系,但这种翎毛很奇怪,不在《野生动物图鉴大全》之中。”
紫萝气道:“谁要你关心这些了,你知道他中什么毒了吗?”
挲罗没有直接回答她,走了几步,到众人面前,这才道:“他中了‘蛇线茸’。这毒曾造成过数百人短时间内集体死亡,是以非常有名。毒的原身是一种专生于南疆的植物,名叫千蛇果,色作靓蓝剧毒无比。有心人收集之后,必须辗碎成粉,曝于日光下二月,再加上焙、烤、烘、凝、滤液等几十种手续,才能尽除本色。制法虽然困难,但制好后无色无味,在食物中能迅速融化,没有专门的法子绝难发现。而且这毒从吃下到发作,中间有小半个时辰毫无异样。如果雷鸣不出事的话,只怕大家都会尝上那么一口。”
众人面面相觑。风七嘿的一笑,道:“照你的说法,雷鸣至少也要等上片刻才会出事,怎么他从吃下食物到毒发,前后不过短短几息。”
挲罗望他一眼,道:“我说的是从口中食入。这毒如果直接从血液发作的话,效果则完全不同。发作时间极短,但致人死命反而却要一天了。雷鸣手上有道新的伤痕,刚才他一见到烤羊就扑了上去,伤口沾到了羊上的毒,所以立刻就倒下了。”
紫萝怒道:“你说了半天,怎么总不说解法?”
挲罗迟疑一下,还是道:“这毒只有同样长在南疆的‘回根草’可解,但‘天净海’离南疆足有两千来里,就算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怕也要五日才能有一个来回。”
卫青眉头一轩,道:“两千里路五日到达,这岂不是天方夜谭。何况这‘回根草’也不会是普通草药吧……”话未说完,紫萝便打断他道:“我何必去跑那么远,这下毒之人肯定就在你们之中,只要找出来就行了。”
她这话一说,各人脸上都阴晴不定,互相看了几眼,然后俱退一步。
一向极少开口的悟道:“你怎么如此肯定。”紫萝怔了怔,终决定还是把自己的发现说出,于是将今日在山后的发现连带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众人。几人听到她说出那只怪鹰内部是机械和血肉混成时,都是容色剧变,不吭一声。紫萝说完后,眼光如刃,看着挲罗道:“羊是你找到的,现在被人下了毒,你有什么说法。”
挲罗见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盯过来,笑道:“想不到你第一个怀疑的居然就是我。不过我胸中坦荡,自然不会怪你。我告诉你,若我是下毒之人,何必说出这种毒的名字和特性,让大家都心生惕意。这不是为我自己制造麻烦么,随便说一样毒,任你们自己去猜不是更好。”
紫萝冷笑,道:“你这说法可不行,要知道虽然现在这里的几人中只有你会使毒,但白老大在这方面也极有极深造诣。你刚才说这种毒极为有名,当然他也会知道,这羊我们肯定不会吃了。等他回来后,我们也一定会找他察看,那时你岂不是作茧自缚。因此你索性直说,这样反可以脱开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