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吗?”
“哦,有的。除了一些衣服和上好的家具外,我们还在一个小屋里找到了些他们收上来的小动物皮子。这些皮子一直没处理,看着又脏又烂,刚才那伙儿人不识货就都没拿。但我知道只需好好收拾一下就全是好东西。”
“行,我知道了。这外面怎么回事?”李平终于忍不住了。
“外边,外边怎么了?”胡忠山有些茫然。
“捡人家的剩也不膈应?怎么还连下人也一并给收拾了?”李平没好气的说。
胡忠山哦了一下,大概明白过来,但还是不以为然的说:“那些奴仆也不是什么好人,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奴,很多脏事都是经他们手干的。那些城里人激动得很,直嚷嚷让这家子的人都不得好死,要不是我给他们定了规矩,现在他们早被剐了。至于那几个女的,反正也死不足惜,留得皮囊让兄弟们乐呵一下也算还债了!”
李平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后世的道德观对现在的人们有如对牛弹琴,于是他只能转了话题:“他们怎么招的这般快?”
胡忠山这回更加得意起来,他说:“他们开始是不招的,这等老财嘴都紧的很。不过,我一开始就给大伙儿立了规矩,可以打骂却不可伤了性命,还故意说给他们听,好让他们存了希望,接着我再对他们的儿子用些手段……他们是真的以为要断后了,那母的终于受不了,就全招了。”
李平听着直瞪起了眼,对胡忠山细说的那些手段也是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想到这小老头看似忠厚,花花肠子却是不少,手段也是够辣。
一边在心里自嘲着自己还是太单纯,一边李平却紧着交代道:“好,让大伙儿抓紧收拾吧。我再调些人来,你们快些把东西都带回去。一定要把人都看好了,伤了性命,粮食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李平担心的是夜长梦多,现在的襄阳城什么鬼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别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胡忠山应该是也晓得这个道理,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晓得,晓得,我马上就办,断不会让人给咱们截了胡。这几个人我也一定会好生看管,取了粮食之前都保他们活得好好的。”
交代完了,李平发现他留在这里好像很尴尬,院子里的疯狂让他根本不可能泰然处之。于是,他决定还是由自己把那些金银和首饰都先给带回去,也省的哪个自制力差的鬼迷心窍犯了糊涂。
但一回到驻地,李平就让坐立不安的宋宝来给围上了,由于搞不清楚情况,这伙计在马永等人往回倒腾东西时并没敢妄动。待看到李平拿回一堆金银后,眼睛放光的他再也等不及,直接加入了李平倒腾物资的队伍。
由于担心出现意外,李平没过多久就把他全部的队伍都召了回来。
虽然时间并不太长,但这小半天的折腾还是收获是巨大。不仅鸡鸭搞了几十只,衣物、桌椅、锅碗等更是弄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更多了,有效解决了一般性生活用品紧缺的难题。
不仅如此,他们还添了三十多口人,虽然青壮只有七八个,但其余的也很多都有着各样的手艺。什么打铁的、做裁缝的、做漆匠的、做鞋子的,这手艺人的聚居区真不是盖的。
通过抢掠可以如此快速的聚积财富和获取物资让李平颇感惊奇,他也好像明白了些农民军为啥多喜欢做流寇并且还实力壮大极快,实在是这样财富来的太快、太容易。
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长久,毕竟一个地方抢几次也就差不多空了。
由于陡然暴富,李平的营地内一片欢天喜地,李平当然也不能吝啬。
他特意命令宰杀七八只鸡鸭为大伙今天的最后一顿饭也就是下午饭加餐,并许诺要为众军每人做一双皮快靴和一双布便鞋,于是营地内的气氛更加炙烈。
同时,李平也再次严肃的重申了一切缴获归公的铁纪,并将两个私藏财物的士兵当众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并明言此次初犯他也不能太不讲情面,但日后若再有犯者必履行砍头的诺言。
不过,有一个头疼的问题也在这时冒了出来。
本来就没什么住的屋子,又增加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些女眷,改善居住环境就有些迫在眉睫了,但他们却严重紧缺建筑材料。
专门派了几拨人去那条遭到洗劫的街道再次查看。
此时,黄成东的部队刚刚撤走,街面里很冷清。除了一些胆大百姓的在外围不断探看,就只有少量的差人在里面收拾尸体。
看来那里仍具备发挥余热的空间。
一咬牙一跺脚,李平干脆趁着饭前又把大伙派了出去,看能不能拆些木板、门窗等建筑材料回来,然后他们果然又满载而归。
不多的差人对这些明显是官兵并且也搞不清是不是黄成东的部队又杀回来的家伙根本没有阻挡,中间虽有一个绿袍官员(九至八品官)在他们四周转了良久,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有了材料,更多的简易窝棚也很快被搭了起来,至少能让所有人都不再被雨淋了。
又过了一天,对部属已开始越来越不放心的李平一边继续搞着基建一边启动了对什长以上人员的教育和训练,意图通过小班教学先把队伍骨干紧紧抓在手中。
这些教育和训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些很初级的队列基础、数学基础、卫生基础以及历史概括,每天所花的时间通常也不会超过二个时辰。
这种公然的拉帮结派和差别对待是最有效的制造亲信的手段,并且意外的对大部分是文盲的士兵产生了很大的冲击。
因为最关键的文化这东西在此时是一种特权,也是极其高大上的,李平不经意间俨然成了一位授业恩师。
那一个个参加集训的小头领很快就都有了点高人一等的感觉,没有资格参加的普通士兵们也常常会在空余时间眼巴巴的进行围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襄樊地区开始越来越乱,乱兵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官府虽也采取了一些较为激烈的对抗行动,但也仅仅是使城内的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
慢慢的,官府和军队之间也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城内再也不见一个胆大妄为的乱兵,而城外则任由军队为所欲为,至少替赵进撑门面的李平是收到了这方面的明确命令。
也许那天并非左良玉嫡系的黄成东就是一颗用来打草惊蛇和试探地方官的棋子,但老百姓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是城内城外一片人心惶惶。
结果连续几日,有很多他们收容的那些居民的亲朋好友纷纷跑到了他们这里来避祸投奔,几日间竟得了近二百人。光是那个傻大个儿的朋友贺柱子一人就拉来了三四十号四处躲藏的青壮,这大车店的伙计交际之广也令人吃惊。
这也许就是行义之后所谓的连锁反应吧!
只不过,已带队出去多日的马兰仍没有音信,让李平有些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