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水之中的史明有些冻脚,也特别的清醒,好像完全没有受到肾上腺激素的影响。
史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在混乱的场面中很快冷静下来。
这样的特性,好处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它保证了史明在原来的时空中从一个街边混混迅速成就一番威名。
但也有令人不爽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史明居然还在感觉冻脚!他非常郁闷自己的大脑竟然还在感知这些用不着和令人苦恼的事情。
史明也不想站在水里,但他又不能不站在水里。
如果他不站在水里,就无法很好的突出自己并让整个军阵中的官兵都看到,同样也就很难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要站出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稳住军阵。
史明更需要一切扬名立万的机会,而这种机会本就是他最擅长抓取的,他有太多的经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军阵。军阵垮了,大家都得倒霉。
在连续大喊了四五次“杀、杀、杀”,并看到部队基本稳住后,史明又沿前排来回走动起来,有如一个正在训话的官长。
他一边走一边对着赵进和他本部已连成一线的前排鸟铳兵们大喊,要求他们通过看他的刀落和哨音来开火,而不是听原来训练的喇叭声。
赵进和史明的部队也有哨子,全是来自于李平那里,虽然不多并且也不常用,却官兵们也都知道并相对熟悉,因为确实更简单和好用。
史明之所以这么干却是他在喊“杀、杀、杀”的时突然想起他们的鸟铳兵们大多是初上战场,然后这些鸟铳兵还应该只能开一轮火,如果不好好控制恐怕会白白浪费。
史明当年在打架时见多了因过于紧张而千奇百怪的嫩鸡们,然后这些嫩鸡们也基本没几个能正常完成他们的本职。
打架都如此,更何况打仗。
这时,能有个“杀神”站出来控制场面才是最稳当的。
“都听我的哨声并看到我的刀落再开火,谁敢不听号令老子就剁了他,明白的点个头。”史明一边走着一边反复不断的吆喝着。
溅满鲜血的衣服,血迹斑斑的刀,再配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史明很顺利的就让前排的鸟铳兵和弓箭兵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猛点起了头,没有人敢不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赵进左右的几个亲兵见状,都不约而同的去看赵进,但赵进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亲兵们立即都认为这是他们的参将和以兄弟相称的史把总已经提前商量好的,只是没有告诉过他们而已。
虽然一般来说,所有的重大命令赵进都会通过亲兵们去通告全体部队,但例外也总会有的,而且作为将军也的确没有必要向他们解释。
还有大概二百米。
史明把右手的雁翎刀高高举着,左手则把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放在了嘴上开始准备,并不停的回头去看敌人不断推进的锋线。
“砰!”
“砰!砰!砰!”
突然,紧临他们左侧的山上有人开火了,然后整个左侧沿江数里的区域都接连不断的响起了稀疏的鸟铳声。
正站在鸟铳兵枪口前方的史明被突如其来的鸟铳声吓了一跳,他急忙向着声音方向扭头,本能的想要寻找原因。
按理说,山上以逸待劳防守的惠登相部完全不应该过度紧张,难道是农民军舍易求难的先冲到了那边?
可在史明的视线所及之处,大西边江水中的农民军也好像还离着岸边有段距离呢!至少是比他们这里要远。
正在错愕中,西边又传来了喇叭声。
看来惠登相鸟铳部队的军官也开始受到了影响和感染。
然后,更多的喇叭响了起来。
西边稀疏的鸟铳声立即变得密集起来,整个左翼山上的友军们都开始了散乱的开火。
可这个距离能打到个啥?
最近的敌人还在一百五十米开外,铅弹就算能碰到人也没了什么杀伤力,那怕是凭高也不行啊!这不是白白浪费吗!
“砰!砰!”
……
赵进和史明部队的前排鸟铳兵也有人忍不住的被带动着开火了,至少有十几杆,而且史明的部下还明显偏多。
史明立即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起来,并当即捅翻了两个离他最近的不听话的鸟铳兵。
他必须要说到做到。
随着惨叫声,所有人又都开始紧盯着史明。
同时,因为史明更加快速的来回在本军的鸟铳兵们面前晃动,等于大多数鸟铳兵们意识到他们本营的把总会随时堵在他们的枪口前,因而大多总算保持住了清醒。
进入一百五十米了!
史明停止了来回的走动,并站到了赵进与他本部两支鸟铳兵结合部的中间前几米处。
一百米了!
七十米了!
“开火”史明大喊了一声。
然后,他吹响了哨子,高举着拿刀的右手也随之狠狠的放下。
在一片烟雾火光和一片箭雨中,正奔赵进部而来的农民军士兵立即应声倒下了数十人之多,已开始大大加速的队形也再次随之一顿。
下完命令的史明不声不响的随着第一排的鸟铳兵们和弓箭手们快速的向长矛兵的后列钻去。
这个距离,鸟铳兵们也就能开一枪,再装填是来不及的。
史明可没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