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阵阵的哨子声,最前排那些拿着盾牌并身披数层盔甲的刀牌手们突然迅速分头就近聚集成了多个紧密的一群。
每群约百人左右,总共六个。
这六个密集群正是一三二团第一条阵线上的六个营分别组织的,并且每个都由营长亲自带领。
接着,一些鸟铳手从后面冲了出来,对着这六个刀牌手集群对面的敌人劈了啪啦就打。
在烟雾弥漫后,聚集成群的刀牌手们大喊起来,然后继续保持着紧密聚堆并推着盾牌如同一个满身披挂的坦克般向前猛冲了过去,并狠狠的撞入敌人阵中。
被刀牌手们推着盾牌聚堆撞击的敌人军阵处瞬间发生了凹陷,并随着刀牌手们不断的呐喊和向前猛烈推挤而不断塌陷。
张献忠的军队被这种奇怪的进攻手段完全打蒙了。
整个阵线上被撞击的六个点无一例外全都瞬间被深深的撞了进去,并慢慢的像雪崩一样由点到面向内不断瓦解。
后面的敌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本就还在混乱之中,刚才的向后退让少有训练的他们整个全乱了套,队不成队、各部混乱交叉、士兵找不到自己头目和头目不知道自己部下在哪里等情况比比旨是。
各部之间原本有一定的间隔区分此时也完全荡然无存,只剩下混乱和大呼小叫。
张献忠虽然摆出的是一线阵,但各部之间其实还是有一定间隔和空间的,以方便指挥调度和缓冲,这是很基本的列阵要求。
饱经战事的张献忠不可能傻傻的对军队只会简单的堆积而没有任何经验。
只是他的各部前后之间没有很大的间隔,没有区分成特别明显的两条阵线或多条阵线,总体仍是一线阵。
但无计划的后退以及士兵严重缺乏训练再加上彼此还很不熟悉直接将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全部打破,并很难一时半会儿得以恢复。
这是指挥和控制上最可怕的灾难!
而这个时候,突然遭受到了进攻,然后混乱的后方还只能感受到前方突然剧烈的向后拥挤,并听到前面到处是“快挡住!”“不许后退,不许后退!”“冲进来了!”“挡不住呀!”“不行了!”等等杂乱而无助的喊叫。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之下不可避免的纷纷产生恐慌和误判,于是很多人本能的如传导般也向后拼命挤压并企图逃离,然后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此时,被撞开缺口两边的敌人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想做些什么,但看看对面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瞪着他们的敌人,又迟疑起来。
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对面之前回到后面去装弹的鸟铳手们又返了回来,举起铳再次纷纷开火,不过这回目标却换成了他们这些缺口处两边。
紧接着,成片的哨子声响了起来。
伴随着尖锐而揪人心脾的哨子声,那些刚才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瞪着他们的敌人纷纷呐喊着向着缺口附近也汇聚着冲了过来。
张献忠军阵被撞开的缺口周边这回彻底陷入混乱,每个人都拼命的向后或向两边挤压,缺口不仅越来越大,还引发了向内和向两边更快速更广泛的塌陷。
厚重的军阵开始被撕裂。
听到前面响起了冲锋号并观察到整个第二条阵线部队的背影也开始了冲锋,李平知道曾被欧洲冷兵器战争中使用的野猪头破阵战术取得了初步成效。
他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开始稍放下了一些。
这场战斗并不在原本的计划当中,他的战术在准备上也过于仓促。
刀牌手们的盾牌大多为普通的圆盾,而不是超大号的可全面防护的方形盾,盔甲也不是全身防护的重甲,而只能用多层的杂甲和轻甲凑数。
好在他的部队曾经演练过这一战术,虽然演练的很少并还说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
而且他有当初用这一战术的欧洲人没有的鸟铳,可以在撞阵之前先扒掉对方一层皮。
李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拔出刀对身边的马永说:“我们也该上场了,我去左翼,右翼就拜托给你了。”
马永也拔出了刀,然后对着李平点头说:“将军请放心,马永一定不负重托。”
一旁的周文神色复杂的皱了皱眉头,他还想再尝试劝阻一次,他一直对李平要亲自去冲阵持非常谨慎和不赞同的态度。
这太容易挂了!
这种规模的战斗根本没必要让主将亲自下场。
如果李平要是挂了,即使他们打赢了,也没的玩了!
但看了看围绕在李平周围那些坚定而热烈的目光,周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要能劝住,早劝住了。
而且不能否认,在这种关键时刻,李平与官兵们一起冲杀,无疑将给部队极大的振奋。
他们输不起!
这时,蓄势待发的李平转过头对他说:“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炮兵阵地和陈子道给我看好。什么事你说了算,胡忠山也要听你的。”
周文神色一凛,不再乱想,急忙应是。
接着他不自觉的转头去看东侧(原本左翼)那个没有移动而继续严阵以待的炮兵阵地,那里刚刚从西边(原本右翼)转移过来的炮兵正在匆忙的卸骡马。
两个炮兵阵地将合二为一组成一个环形阵地,即为自保,也为保护正在陆续进入其中的机关和后勤部队。
同时,周文也要负责看管被押在其中昨晚才来投降的陈子道和他的主要军官。
虽然李平留了一个连把陈子道的部队看管在昨天驻扎的营地内,但为了绝对放心,李平此次进攻带上了陈子道和他的主要军官,把他们和部队进行了分离。
这时,紧边上的旅部司号队吹响了冲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