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路途遥远,旅途也很劳累,可是要诸位掌柜们,到城门之外来盛情迎接在下,在下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呀。”
这一次远行,张天昭他们是乔装打扮成蒙古化的布里亚特人的,以避免有心人对大周王国的留意。
所以,当张天昭站在船头上,彬彬有礼地向恰克图的商户和居民们,说明自己的来路时,站在河岸边的众人们,无不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支庞大船队的船东,居然是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小胖子!
还好,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这小胖子会错了意,以为他们是来迎他的。
有些闲极无聊,喜欢搞笑的家伙,马上在人群中大声调侃道:“嘿,小胖子,你带来的柴火,要多少砖茶才能换一船?开个价吧,大爷的商号里,还真缺过冬的柴火呢。”
“哈哈哈!”
人群中这句调侃,顿时引来两三百人的哈哈大笑,也引来更多的调侃声。
“哈哈哈,就是,开个价吧,我们肯定给你实惠……”
“嗯,我也缺过冬的柴火,这样吧,三十斤砖茶一船柴火如何?哈哈哈。”
“……”
张天昭被他们调侃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才等到场面安静下来,他百思不得其解地说:“请恕在下愚钝,实在不知道掌柜们口中的柴火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掌柜们以为,在下是卖过冬柴火的?”
“你不是卖过冬柴火的,”人群中,依旧有人不忘调侃张天昭说,“那你说说,你是干什么的,总不会像范十老掌柜那样,也是卖砖茶的吧?”
“哈哈哈!”
河岸边的人群,再一次爆发出欢乐的笑声。
到这时候,张天昭总算听出味来,他们哪里是来迎接自己的,简直是来调侃自己的。
等场面又一次安静下去后,张天昭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灿烂,可说话的语气已变得很生冷。
他双手抱怀,居高临下,平平淡淡对他们说:“你们都搞错啦,老子是来卖毛皮的,不是来卖柴火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就对跟在身后的蒙力克说:“去吧,让弟兄们把遮掩毛皮的树枝树桠,全部扔到岸上去,让那帮不开眼的家伙们,开开眼界,看清楚我们到底是卖毛皮的,还是卖柴火的?”
“是!”
……
张天昭一声令下,恰克图的商户们,就看到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在他们面前的河岸边,整个船队的木帆船上,船员们纷纷把船上的树枝树桠,一根一枝地扔到岸边。
随着树枝树桠的减少,被它们所遮掩住的,成捆成捆的毛皮,也慢慢地现出庐山真面目。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不一会儿,有一条船的枝桠被全部扔掉,船上110多捆毛皮,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
很快,又有第二条船的上百捆毛皮出现在大家面前,然后是第三条船、第四条船……
直到全部60条船,一共7000多捆毛皮,全部出现在他们面前。
恰克图的商户们,看到有成捆成捆的毛皮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已经被震惊得分不清真实与梦幻。
等到所有的毛皮捆出现后,拥挤着两三百人的河边,竟然诡异地安静得像没有人一样。
所有的商户们,无不入了魔,眼眶赤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简直是一匹匹饥肠辘辘的饿狼,准备随时扑向那成捆成捆的美味……
范十老掌柜也被这成捆成捆的毛皮,震惊的如在梦中游。
这到底有多少毛皮呢?五万张?十万张?还是二十万张?
反正,范十老掌柜这辈子见过的毛皮,加起来,也没有眼前的毛皮多!
以万数来计算的毛皮啊!范十老掌柜,忽然间有点心酸落泪。
他和别的汉商们,背井离乡,爬山涉水,过草原,越戈壁,千里迢迢来到恰克图,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这一张张看上去让人觉得无比亲切的毛皮吗?
只要把这些毛皮弄回张家口,交给范永斗家主。那他范十就是今年把商号扭亏为盈的大功臣。家主曾经说过,只要今年不亏本,他一辈子,都会记住范十的好。
想到这里,范十老掌柜,突然挤到张天昭面前,大声叫道:“这位公子,请务必把毛皮卖给我山西范家商号,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凑出公子想要的所有货物!”
“山西范家商号?”
张天昭不由暗自吃惊,他没想到,山西范家的手,竟然这么早就伸到了漠北来。不过,既然连恰克图他们都敢来,那去更容易到达的辽东,他们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范十老掌柜的话,就如同一声春雷,把河岸边其他的商户们震醒。他们瞬间就涌到张天昭的帆船前,不断地叫着:
“公子,请把毛皮卖给我荣升号商号,我们商号,绝对不会让公子吃亏的……”
“公子,公子,求求你,卖一部分毛皮给我同德利商号吧,我们商号上上下下数十号人,永记公子的大恩大德……”
“公子,我庆仁堂不要多,只要三万件毛皮,请公子卖给我们,可好……”
……
人群中,有几个曾经调侃过张天昭的家伙,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以为张天昭的船队是卖过冬柴火的,却不料到人家带了数以万计的毛皮。
这下好了,因贪图一时的嘴爽,害得自家的商号,连凑上去跟别人谈买卖的胆子都没有。最后,他们只好在伙伴们想杀人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跑回城去。
张天昭站在船头上,看着乱成一团的商户们,又想起他们前倨后恭的丑态,不由冷笑着说:“我带来的毛皮,有八万张黑貂皮,二十万张杂皮,一共是二十八万张毛皮。
你们有哪家商号,能独自吃得下我二十八万张毛皮?不能的话,就给老子滚蛋,等老子上完税,入住旅馆后,你们再来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