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一眼门外,空空落落的小巷里无一人行走,药铺对面是家米面店,门口坐的不知是掌柜的还是伙计,正垂着脑袋在打盹,酣畅的呼噜声毫不客气的四处飘扬。暮春的阳光从屋檐角,瓦楞边斜撒下来,寂寥的小巷因此显得温暖而慵懒。没被阳光照到的地方略显阴凉,而昏黄的光线到达处,却又见万千尘埃在慢慢飘荡。
蓝瑾儿突然羡慕起那个瞌睡的人来,不管他多么平庸,可他也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能,他可以放下烦恼什么都不想的在这无聊的午后好好的瞌睡一场,而自己……
及时收回思绪,蓝瑾儿轻扯嘴角,不能让消极情绪将自己击垮了,不管生活对自己有多荒唐,那也要继续快乐的活下去。
“蓝姑娘,”唐福贵被她突来的凄然之色吓住了,总算盼到她回过神来,却又不知对方因何而黯然伤神。待到面色和缓了才敢吱声相问,却也是绷着神经万千小心,连呼吸都跟着弱了好些,“姑娘为何沉郁不悦,可是在下言语之中有所冒犯了?”
恍惚之间又有些许感伤,很久未被他人当个人来在意了,实在应该高兴才是,何以任由心头堵着那股忧郁之气?
“正是!”蓝瑾儿柳眉一挑,佯作愠色,“谁叫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
“没有……啊——”唐福贵被这突如其来的责备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不知自己何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生怕蓝瑾儿对他有何误会。
“姑娘还在为闹市中在下的错言而生气么?”思来想去,只有初见时对她的言语确实不恭,想来她一个姑娘家在大众广庭之下被一群人冤枉已经很委屈了,自己却不明就里跑上去就是一番指责。任谁受了这般屈辱心里也不会好受,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在下该怎么向姑娘赔礼道歉才好?”
唐福贵虽然结交过不少朋友,但总觉得眼前这位容貌出众智慧过人的蓝姑娘绝非一般朋友可比拟,因此格外的在意,反倒不知如何对待,一时太过专注竟连身旁小火炉上的水烧开了也未能注意到。
蓝瑾儿本无捉弄之心,只不过是想借着调侃让自己轻松起来罢了,见唐福贵竟然如此认真,抑郁之情倏然消散。却又被眼前的情景吓一跳。
“水!水开了!”
许是瓦罐内水盛的太满,炉内烧的又是煤炭,火力一上来就极其猛烈,水滚时没及时抬开以致开水飞溢四溅。蓝瑾儿见唐福贵全心只在与自己聊天,压根没留意开水正不停的飞溅到了他锦袍之上,于是一心急就叫跳起来。
不叫还好,她这一叫唤倒把唐福贵猛吓一跳,见她表情惊异,以为发生了何等紧促危急之事,不假思索的一坐而起,却不料动作之时带翻了椅子撞倒了瓦罐……
“啊!!!!!!”
惨叫一声惊天动地,绕梁余音惊醒了米面店里闲人的瞌睡,扰乱了街坊邻居的清休,更吓倒了在后院为师傅换药的许暮。
“三少!”
许暮闻声慌忙跑出,见蓝瑾儿正捂着耳朵大叫,唐福贵却呆傻的站在一旁,地上又一片狼藉,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老天!疼!”许暮的叫唤止住了两人的尖叫,却唤醒了唐福贵的痛觉,抬着脚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