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不过几日,豆腐坊已经面目全非,原是七八个人全关在里头也不妨碍互动,打闹起来仍旧可以横冲直闯。如今却是一脚踏进去挪个方向亦处处受挤,豆腐又是个娇嫩的东西,经不得碰撞,干起活来不免束手束脚。
蓝瑾儿原也只是来视察工作,既然困在门口进不去,那不进去也罢,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生脸孔,蓝瑾儿随手招呼了一个拽着满麻袋豆腐*往外拖的小伙儿,“喂,小哥儿辛苦了!请问我婆婆在里面么?”
只穿一件土白褂子光裸着膀子,腰间扎着一根脏的失了本色的绳索条的粗个男子闻声停了下来,干脆借机歇口气才站直了身,扫了一眼蓝瑾儿,爱答不理的开了腔,“没见着。”
不知这欠揍的态度针对的是她蓝瑾儿还是人家确实精神欠佳,听口音看身材似乎是北方人,没想到这小村庄也请得到外地客,倒是意外。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蓝瑾儿没眼力劲的追问,对人家面上的不耐之色视而不见。
“我们不过是卖苦力的伙计,哪里管得着东家的行踪?”粗个男子半眯着眼,没好气的甩回一句。
气还不小嘛,蓝瑾儿抿嘴轻笑,原来肚子里有火,却并不是光针对她一个的。伙计对东家不满,不外乎嫌活多活累,而拿的钱又少。
“行,那不打扰你辛苦工作了。”蓝瑾儿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待要转身离去,却撇见李氏铁青着脸领着庄叔与阿梅正匆匆走来,蓝瑾儿心中警铃大作,暗道那怒目里的火焰着实不浅,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故作淡定的一一打了招呼。紧着接不厌其烦的向李氏汇报她如何服侍完了裴成名吃饭吃药,等他安安稳稳的睡下了就想着来豆腐坊看看之前待加工的那些豆腐如何了,却又不知它们被放置在何处,因没见着李氏与庄叔等人,这才又准备离去。
还好蓝瑾儿不嫌嘴累的啰嗦了一遍,李氏紧绷的脸才得以缓和,原来佟氏早堵在路上打了个小报告,说看见蓝瑾儿在这园子里又唱又跳好不快活,脸上笑得跟朵牡丹花似得。李氏听了当然气不过,她马不停蹄地在外跑了一个上午,累的腰酸腿痛。而她的儿媳妇却是闲情逸致的在园子里载歌载舞,任谁听了都没有好脾气。而如今听了她的解释,得知老爷睡得安稳,心里安慰不少,又听她说起豆腐加工,这几日赚钱的快活劲又美滋滋的漾上心头,因此,气来没来得及发就焉下去了。
李氏上午跑去隔壁青龙镇谈成了几笔生意,这会正忙着去督促伙计们加紧点赶工,以免到时候断了新买主的货源。于是顺手把阿梅指派给蓝瑾儿,意思是那些个未成品都交给她们俩了,她已无暇顾及。
阿梅自然是乐意的,可蓝瑾儿已经见识了这位傻村姑惊人的领悟能力,头皮不禁一麻。不过比起李氏手里的粗鞭子来说,塞给她一个阿梅已经是万幸了,自然不敢有异议。
这豆腐坊是裴府交到李氏手里后才搭建的并不大正规的工棚,离豆腐坊最近的是荒废了很久的一排旧房子,依靠着围墙而建造,当年是裴府里专门安排给下人们住的处所,一共有十几间十来平的木板矮房,如今就捡了几间用来堆放存货。
阿梅领着蓝瑾儿打开一扇吱嘎作响的木门,里面摆放了十来个粗陶坛子,十几个盖得严实的撮箕,这些都是按蓝瑾儿当时的要求做的。坛子里装的是腌制的豆干,撮箕里是发酵中的豆腐乳和豆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