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大太太养尊处优。()不该得了那劳累病,腰椎间盘突出——可偏偏就是。蓝瑾儿因问道,“大太太,可是年轻时受过腰伤?”
大太太微怔,便是点头,“正是。怀了老三时,山里砍柴跌伤了的。”
倒是个坦诚的,一点不忌讳过往的贫困史。也难怪如此,胖子才不会嫌弃许暮的木板床,不介意她的乞丐装。
“您这是常年的气滞血瘀而引起的腰椎间盘突出症。幸好这些年医治得当。不然,后果可是严重了。”蓝瑾儿道,“可是光吃药效果有限。这样吧,饭后我帮您针灸。再找两个手脚灵活的丫鬟,我教她们穴位推拿。平日里多帮您按按。对您的病情很有好处。”
见她言行从容自信,众人虽有怀疑,却也存了几分信任。
说话间,五六个粉衣白裙的小丫鬟,托着荷叶边的烤漆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的菜肴摆放在堂屋正中金丝楠木的椭形六人桌上。各人的丫鬟便进来伺候各自的主子用饭。
饭罢,喝着茶聊了会天。大太太便挽留蓝瑾儿与福珠在山上过夜。一来为了蓝瑾儿给她施针。二来今晚夜色确实不大明朗,还起了风,不方便下山。三来想尽早得了蓝瑾儿肯定的答复。
两人没有异议,于是点头道谢。古嬷嬷便吩咐丫鬟去收拾两间厢房。福珠命如月,青,两个丫头去蘅芙院拿换洗的衣裳。
大太太去沐浴之际,福珠便领着蓝瑾儿带着几名丫鬟到庭院里散步。
廊下都挂了红灯笼,因此,即使夜色不好,院子里的甬道也照得十分明朗。
却是一出了门便遇见一丫鬟脚步慌乱的走来。灯笼的红光照的她通红的脸上有几分急色。
是大奶奶房里的丫鬟,何故这么晚找来?
“小秀?”福珠唤道,“怎么这样跌跌撞撞?”
小丫鬟便停了脚,行了礼回道,“五小姐,老爷正罚大爷呢。老夫人偏又病着不敢惊动。大奶奶让我来通报了大太太去说说情。”
福珠微怔,大哥也会被罚?三娘都搞不定?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娘这会正在沐浴——思兰,你去禀报古嬷嬷。”福珠吩咐着又问,“小秀,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小秀说,“还不是那痴病,因那捧的顶艳班的戏子,和人吵了起来。得罪了诸位将军白什么的。被人打了不说,如今又被老爷拖了回来跪在祠堂呢,一身的伤。”
福珠怔住,“诸位将军?姓白?这人我倒是没听过。可大哥这又不是一两次。爹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
小秀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好像闹得这一场,老爷失了一单极大的生意。”
福珠忙命丫鬟去让家奴备了肩舆来,转而对蓝瑾儿道,“姐姐,我怕也是要下去一趟。你是在这里休息,还是一起下山?”
蓝瑾儿想了想,道,“你和大太太坐了肩舆走。我让二丫陪着慢慢下山,我在蘅芙院等你。”
“那倒不用,我让人多备一架肩舆吧。”福珠道。
“不用了,你们有事尽管忙。我权当漫步。”蓝瑾儿道。
福珠见她推的真诚,便也不再勉强。
“怎么了?老大闯什么祸了?”大太太湿着头发三步并做两步的走来,身上只穿了中衣,古嬷嬷拿了件袍子跟在后面。
“娘,你别急。会有什么大事?”福珠见大太太神色担忧,安慰道,“不过是和人争风吃醋惹了顿打,想来爹是恨铁不成钢,说不定等我们下去了,爹的气消了,什么事都没了。”
福珠说的轻巧,大太太并未缓了神情,古嬷嬷三两下给她披上锦袍,道,“小姐,还是帮你甩干了头发再去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夜里湿气重,你这要是凉了怎么办?再说了,凡事有三太太挡着呢!”
便有丫鬟追着拿了绵的帕子过来给大太太擦头发,大太太欲言,却一眼瞥见了小秀,脱口的话咽了回去,只叹了口气,“这肩舆怎么还不到!”
话音才落,两架敞露的垂丝帘四抬肩舆便到了,众丫鬟扶着大太太上了舆,放下帘子,又有丫鬟拿了丝枕给妥当的垫在腰后,古嬷嬷才吩咐起轿。